情面

葛余涞

喝了口绿茶，清醒许多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往往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发生着变化。前几天还去过的面馆，今天路过的时候，已经人去馆空。当然，我之前也遇到过办了健身卡和理发卡，老板相继跑掉的情况，但情况不同，这次来的特别难受。

第一次去面馆的时候，老板是个女同志，身材并不婀娜，画了眼线，脸上擦了些粉，但似乎擦的不太均匀，我素来对浓妆艳抹的人好感不多，总觉得她们是底子不够，脂粉来凑。晚上卸了妆是要吓死个把人的。所以综合考虑后我只挑了最便宜的8块钱的面来吃，这面端上来的时候，除了极少的漂浮的菜叶子，其他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当然8块钱的面，一分价钱一分货，能这样已经很不错。

面吃完了，只觉得有些饱，似乎面放的不少，汤也不错。我大叫一声：买单！她只简单回了句：哦。然后才慢慢放下手中切牛肉的刀，径直向我走来。我说你们家的面好吃，能不能办个月票啥的，下次来吃面可以打个折，她笑着拒绝，大概觉得我也是个奇葩。

此后我去过面馆许多次，但几乎每次都吃8块的面，虽然面极其普通，但我意淫的功夫绝对一流：嫩嫩的青菜，足量的水面，鲜香的汤汁，再加点陈醋，简直就是绝配。嚼着青菜，闻着醋香，喝着鲜汤，乃人生一大幸事。

有一次，她和几个朋友在吃龙虾，她看我一个人在吃面就招呼我过去，我拒绝了一次，但没有成功，就加入了吃龙虾的队伍，吃着吃着就感觉不对劲。她似乎在做微商，主卖文胸，然后大谈某某牌文胸多好多棒。让女人自信，穿出好身材云云。我只顾低头干龙虾，其他全然不顾。她突然问我：哎，你要不要加入啊？199卖出一件给你50提成。我果断摇了摇头，士可杀不可辱，男人卖文胸，简直就是变态！她只觉得我不做她的代理实在可惜，我忙问她，你为何这么认为？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毕，她认真说：我注意观察你很久了。第一，你从去年过来吃面，从来只点8块的光面，牛肉面一次没有点过，说明你有原则。第二，你每次都要我给你多加点面，但你从来不多给一分钱，说明你会算账。第三，你几乎把面和汤吃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菜叶子，说明你太能干。你如果加入我的团队，一定会成为销冠！我赶紧打断她，求她放我一马。愿来世做女人，再考虑卖文胸的事吧。

还有一次，我心情不好。正独自靠着墙边，吃着面。她男朋友突然拿出几瓶啤酒放我面前，想和我喝点，看我心情不对劲，还免费送了我两只酱鸡爪。我们一边聊着生活，一边聊着工作。在酒精的催化下，我们聊了许多，没有任何顾忌。

我一个人住久了，下了班就不自觉去面馆。每次都是那碗面，但我不觉得厌，因为我认同煮面的人，欣赏他们热爱生活的态度，就好像你慢慢习惯了某些存在，就离不开了。

16/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