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往日的青葱岁月，不禁泪水斑驳。原以为自己够坚强，早已将你遗忘，却不曾想你的模样早已深刻在我的脑海，刻骨铭心，根深蒂固。——题记
一、到不了的白色天堂
醒过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到达白色的天堂，周遭的一切都是雪白的模样。脑袋还尚未清醒，便发觉身边有人隐隐啜泣着，不久，声音渐大，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刺激着我的鼻腔，我终于看清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是我最爱的姑娘，苏默默。
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力道越发地重，我忍不住轻哼出声，她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立马抬起头来，“楚楚，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如果我再不醒来就要永远醒不来似的。
我忽然间就想到四个字，与世长辞。只可惜，这一次好像失败了。
我缓了一会儿，想开口回应她一下，可翕张着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来。我想抬抬手，为她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像被什么牵扯着，微微转头，发现细长的塑料管子从高处吊了下来，连接在我的手背，原来我在打着点滴。
忽然间，我就回想起了晕倒前发生的一切，全身一下子仿佛没了气力。
苏默默大叫：“你别动！老实给我呆着！”说着，她按了按我的肩膀，制止我做出任何动作。
我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力气，于是又恢复原来的姿势，安静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苏默默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她说：“林楚楚，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今天也不知怎么，她好像说什么都是一直重复。我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吓到她了。可是我怎样才能告诉她，我真的不是故意。
我看着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动作也做不了。我的心里漫过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我在心里呐喊着：默默，不要再哭了，我答应你以后好好爱惜自己，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再也不会……
她好像听到了我心里的话，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半响，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脸，我注意到，她始终紧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
她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出去，顿了几秒，又缓缓折了回来。长吁了一口气，她坐了下来，说：“楚楚，你听我说……”然后慢慢伏到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似蚊一般的声音，让我没有听真切。
我刚想发出一个单字音节表示疑问，却没想到她又再次大哭。我微微轻弯了嘴角，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感觉自己的眼圈也微微湿润了。苏默默，对不起，我是那么得该死，居然让你这个从不落泪的美人儿为了我大哭了三次。
二、你干吗对我那么好
在我的印象里，苏默默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孩子。虽然曾经的我们没有过多的交集。
她是老师眼里根正苗红，品德优良的优等生，我是桀骜不驯，恶名昭彰的小太妹。
通告栏上，左侧是她被学校表彰的证书，右侧是我被记大过的通告。
那是我们俩个唯一可以并列在一起的位置，尽管意义大不相同。
我一直是瞧不起苏默默那样的人的，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骨子里的自卑，我经常给她找麻烦，让她难堪，从不配合她分配下来的各项工作。她对此，从来只是一笑了之。
她说：“林楚楚，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听到她这么说时，我愣了，然后我就笑了。我是个好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看她说得那么自信的样子，我别过脸，轻哼了一声，表示并不在意她的话，可心底却有一种小喜悦涌了上来。
该死的，林楚楚，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感动了呢！真没出息！我在心里暗骂了一下自己。过了一会儿，我转过身看着坐在第一排的苏默默，说“哎，那谁，你过来下！”
苏默默回过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我，下一秒用右手指着她自己的鼻头问：“你是叫我吗？”那样子傻里傻气的，我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点了点头，说“嗯呐。”然后，她就特开心地跑了过来。
头一次，我终于答应她的安排请求，还显得十分爽快。我说：“不就是个运动会三千米嘛，这点小事儿我包了。”本来全班都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最后是我把它担了下来，我是唯一参加这个项目的女生，说到这点，我还真有点自豪，好像自己真的为班级做了什么大贡献。
可运动会真的来临那天，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转身，肚子疼痛难忍，额角微微出了虚汗。班主任派几个女学生进来找我，可看到我这般模样，一时间却满是奚落。
林倩倩看着我说：“都快开始比赛了，你却这个样子，要知道自己没那个金刚钻，何必揽这个瓷器活儿……”
其他人也跟着直叹气，应和着说：“就是说啊，你看看，你看看，现在这怎么办……”
我实在没心情搭理她们，一个个都是厌恶的嘴脸，我干脆都不抬眼，疼痛一点点把我侵袭，有一点儿想哭了。这时，苏默默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屋子里来，她一下就打断了她们的话。
“够了，你们别这样说她，她这么难受也不是自己乐意的。”苏默默说完，走到我的床边来，问我：“你没事吧？是不是那个来了？”我当时真的是感动地快要落下泪来，冲她点了点头后。她说：“哎呀，你等着……”然后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的几个女生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我，冲苏默默跑出去的方向喊了句：“班长，那我们走了，林楚楚可就交给你了。”话落音几个人都走了出去。
苏默默回来时，左手拿着两大包安尔乐，右手拿着刚沏好的红糖水，全部放到我的床边。她用毛巾替我擦了擦额角的汗，说：“你自己呆着没事吧？”我都快呜咽出声了，然而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模样，于是只微微点了点头。她看着我说：“那就好。”之后，又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屋子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我起身喝了几口红糖水，之后躺下，一直把温热的杯子攥在手里，慢慢地，感觉疼痛少了些。躺在床上，我就渐渐昏睡了起来。却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居然会听到那样的消息。
运动会结束，寝室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屋子里有了声响，自然也吵醒了我。我刚微微睁眼，齐薇就说：“楚楚，苏默默晕倒了。”一句话，便把我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会……”
齐薇告诉我：“是苏默默替你跑了那三千米啊，你是没看到，她跑完之后就瘫倒在了终点，身子软得像一滩泥。”
听完她的话，我穿着拖鞋就跑去了学校的医务室。在那里，我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苏默默，她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呼吸还深深浅浅，好像才微微缓过来的样子。
见我来了，她想坐起来，可又仿佛没那个力气，于是只是笑了笑，说：“真遗憾，没能取上名次。”
本来我是想看看她，说声谢谢的。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名地，我就生起气来。我说：“你傻啊！谁让你去跑了！你说，谁让你去跑了！！”
吼完，我就跑了。苏默默一定以为我是这么想的：她替我做了这些，抢了我的风头，却害我变成了同学眼里言而无信的人。于是她用尽力气冲我背影喊道：“林楚楚，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又知道了！可她不知道我想的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我怎么能那样想呢？我想的是：苏默默，你干吗对我那么好？从来没有人敢对我那么好……我只是一个小太妹，一个所有人眼里的坏孩子啊！
三、你怎么还把你哥叫来了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真正关注苏默默了，就凭她那么仗义为我跑了那三千米，身体那么不舒服居然不吵，不闹，还一滴眼泪都没掉，我就打从心眼儿里佩服她。我从医务室跑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以后绝不为难苏默默，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运动会算是告一段落了，高二下半年的我们又开始恢复了紧张的学习状态。苏默默继续她每天孜孜不倦的学习生涯，而我，生活也恢复了常态，每天翘课，上网，泡吧，偶尔还会有那么一两场架事。
是在那次打架事件之后和苏默默真正好起来的，同时，也因为这件事让我遇见了他——苏海洋。那时，我就想我是何其幸运，能够在短短数日收获一份真友谊，遇见一份纯爱情。那段日子里的我，像采完蜜的小蜜蜂，每日都高兴地在空中飞舞盘旋。
苏默默是个才女人尽皆知，可同时，她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小美女，追她的人自然也就不在少数，尽管她从不理会，也打消了一部分男生想把她追到手的念头，可是仍有一位不知趣的人士对她是死缠烂打，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可是，谁也没想到，苏默默对他的不理睬，会让他想到用打击报复的方式来回敬。
那天，人烟稀少的昏暗胡同里，几个不良少年顶着花花绿绿的头发堵住了正一个人回家的苏默默，而我真的只是恰巧路过，便看到了这一幕。即便面对这样的情形，苏默默还是一脸的沉着冷静，不过，她可能自己都没发觉，颤抖的手指已经显露了她的慌张。
“你们想干什么？”我走上前去，“你们敢动她一根手指试试！”
“呦，我当是谁呢，盘锦九中有名的小太妹林楚楚呀。”沈裴安一眼就认出我来，可是却丝毫没有惧怕的味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高傲自大的乖乖牌了吗？怎么，还想管这闲事”。
的确，我从不掺和别人的事，也一直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话紧挂嘴边。可是苏默默的事，我不能不管。因为从那天起，我就认定，以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事情在没得商量的情况下，很快就动起手来。好在以前身经百炼过一番，对付几个瘦小的混混还绰绰有余，可是带着苏默默，真的有点让我力不从心了。
很快，我就开始处于弱势，被人推倒在墙角，恍惚间有人拿了一块板砖狠狠拍在了我的头顶，瞬时间我便感觉天晕地眩，倒地前我还听见苏默默大喊了一声：“救命啊……”就是这样的时刻，我的脑袋还能思考。
我想：这小妞儿还真傻，这么一喊，弄得跟凶杀案似的，不过就是场小小的殴斗罢了，不至于的。
可我睁开眼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脑袋被包的像个球似的，旁边苏默默一直守着我，看我醒了，马上激动地说：“你醒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还疼不疼啊？”
我还没等说话，旁边又有人开口了：“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看了看苏默默，又看看了刚刚说话的那位，瞬时就晕了。半响，我才缓缓开口：“你是谁呀？”
“他叫苏海洋，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你的手术费和医药费都是他垫上的。”苏默默抢先作了解释，苏海洋冲我笑笑，点了点头。我好像明白了，于是开口对他说：“谢谢，钱我会还你的。”下一秒，我就侧过脸对苏默默说“不至于吧，苏默默，你怎么还把你哥叫来了。”说完，苏默默的脸就瞬时红了，一旁的苏海洋也是如此。
“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哥。”苏默默一顿解释，“我们只是凑巧姓相同罢了……”
天知道，我是故意那样说的。为的不过是希望苏海洋多看我几眼。果然，我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苏海洋投掷过来的眼神，好像已经猜到了我的这点儿小心思。我在心里偷偷地笑了。
苏海洋，苏海洋，名字还真是好听。
四、命中注定的爱
脑袋上的纱布跟我告别的时候，我还有点恋恋不舍。想起在医院住的这几天，苏默默和苏海洋轮流来看我，每次来苏默默都不忘带一堆零食，而苏海洋都不忘带一大包水果。
苏默默说回忆事发当天，我英雄救美的模样深深把她震撼到了，所以为了报答我她决定以身相许了。这下子，我受到惊吓了。我说：“苏默默，你别吓我，我养不起你的，况且追你的人那么多，我可不想三天两头跑医院，咱们也没那么幸运，每次都能遇见一个‘苏海洋’的。”
说这话时，苏海洋就在旁边，他知道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于是笑了笑，还说了一句特暧昧的话：“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的。”
我的心猛地“咚“了一声，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跟他说：”得了吧，你说，你天天这么勤来看我，是不是怕我跑了，没人还你钱呀！”。
苏海洋抿了抿嘴，一副可怜样：“原来你这么想我的……”那失望的语气让苏默默都忍不住开口替他说话了：“楚楚，我看他不是怕没人还他钱，他怕你人跑了倒是真的。”
一句话，就让我无话可说了。连苏默默都看出来的事就不必隐藏了吧。我喜欢苏海洋，苏海洋也喜欢我，我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了。爱情，有时来得就是那么迅速。
我出院以后，才细细盘问了那天打架我晕倒后的情况，因为关于苏海洋的事，我一点也不想错过。苏默默说，我倒在地上以后，那帮人就迅速撤了，她抱着我一直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的脑袋一直流血，都把雪白的衣服给染红了，她想打电话给120，可是偏巧手机没有讯号，怎么也打不出，无奈之下，她只好去大街上拦车叫人，苏海洋就是这样被她给拦截下来的。
我哧哧地笑了，夸赞她：“做得好，做得好。”
苏默默白了我一眼，说：“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场架没白打，虽然脑袋缝了三针，但是也收获了一个男朋友，更好的是医药费的钱也不用还了……”
我打断她的话：“要还的，要还的，我不能在钱上亏欠人家。”
苏默默看了看我，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说：“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可是楚楚你要想好了，苏海洋和你走不长的，他都二十五岁了，而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呢。”
我一个眼神扫射过去，她立刻封了嘴。我说：“什么乳臭未干，什么黄毛丫头呀！老娘我十八岁成年了！！”
她不再说话，我知道她是替我担心，因为我告诉她，苏海洋是我的初恋。虽然我逃课，打架，泡吧，不学无术，是个十足的不良少女，可是在感情上，我还是一片空白，洁净如纸。
我明白她的担心，却无法说破，因为爱情这种事，一旦开始，就让人着了魔。我没告诉她，从看到苏海洋的第一眼，我便将他的模样刻入脑海，那一刻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成语：命中注定。
也许，我和苏海洋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茫茫人海，于他，于我，只一眼，便无法割舍。
五、滚回去做你的好孩子
和苏海洋在一起后，我们每天都是快乐的。他年纪轻轻就已事业有成，他告诉我他在一家电子公司做销售经理，所以当他开着新型宝马接我放学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我总是拉着苏默默的手得意洋洋地上他的宝马车。
坐在车里，苏默默说：“楚楚，你要低调一点儿，外面闲言碎语太多了。”
我知道苏默默说的闲言碎语是什么。谁也料想不到，因为一场架事，全年组第一的好孩子会跟我这样的小太妹成了朋友，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还“勾搭”上了一个年轻有为的事业青年。外面都传说，我们这“一黑一白”的姐妹花被宝马男包养了。
我说：“苏默默，你别管他们，那些人是羡慕，是嫉妒，我太了解这种人的心理了。”因为，我曾经也是那样的人。
听了我的话，苏默默便不作声了。
我们继续过着逍遥的生活，不在乎任何人异样的眼光与评价。我向来都是这样，我总觉得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我忽略了苏默默，她跟我天差地别，是受人关注的好孩子。
忘了哪天，我正兴冲冲地给苏海洋打电话商量怎样给我办生日宴的事，班主任走了进来，喊了我的名字。办公室里，我还是那副老样子，站在窗边，目光遥遥地看着窗外，没有正视班主任一眼。
这一次班主任不气也不恼，说起话来还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她说：“你和苏默默的事我也大概都知道，你平日都是那么招摇，外面传言很多，你可以不在意，可是你有没有考虑到苏默默，你不能带坏了她……“
后面她说什么我都没有再听了，站在原地，我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忽然悲伤起来。我必须承认，苏默默是和我不一样的孩子，我可以言行举止肆无忌惮，可她不行。外面谣言满天飞，其实只要有关于她一丁点儿的不好都能将她这些年努力打造起来的好形象化作泡影。
从办公室出来，苏默默就一个劲儿追问我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我笑笑，无所谓的样子，告诉她：“还不那点儿破事，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叫我少惹是生非，少给她添麻烦罢了。”
“吓死我了！还好没事！”她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我一起去了食堂。
忽然间，我就发现，什么时候，苏默默也开始不顾及别人看她的眼光了，和我在一起越发地自然，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可想起班主任的话，我就开始退缩了。我真的，不能只想自己快乐，而毁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慢慢地，我开始很少去找苏默默，有空闲时间时一般都是她来找我，她也察觉了我对她的冷漠。她在走廊过道堵住了我，一脸郑重其事地问我：“林楚楚，你干吗躲着我？”
那时，我手里夹着一只烟，微微侧过脸去，佯装很自然的模样，说：“哪有哪有，你多心了。”苏默默笑了，有点自嘲：“我就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没位置，你压根没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对吧？”
一句话，我便怒了。我扬扬手里的烟，吼她：“你看见没？这就是距离！你和我根本两个世界的人，何必靠的那么近，跟你在一起，我压力很大你知道吗？！”
苏默默愣了，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她什么也没说，好像也不知要说什么，她在用一种无声的语言跟我抗衡。我不敢看她，只得侧着脸，做出一种孤傲的姿态，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她夺过我手里的烟，狠狠吸裹起来。我一愣，随即夺过她手中的烟：“你干吗啊？！”语气，满是盛怒。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烟呛得猛咳起来，却还是毫无怜惜的样子，冷冷地对她说：“滚回去做你的好学生，你没有变坏的本事！”说完，我就走了，头也没回。
六、希望你永远快乐
回去之后，我就开始给苏海洋打电话，哭的稀里哗啦。我说：“我真的很在乎苏默默的，真的……可是你知道吗，越是在乎，我越不敢靠近，我怕自己影响她的学业，影响她的好名声。”
电话那端的苏海洋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楚楚你为什么不换另一种方式呢？这么决绝，她难过，你也心疼。”
我说：“有时候，果断可以减少伤害，我始终这样觉得。”
苏海洋没有说话，好像已听懂我的意思。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从未违背过心中的信条，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做的并不好。
生日宴那天，我一直和苏海洋在一起，并没有叫苏默默出来。当苏海洋来学校接我，我挎着背包，穿着妖艳地走出学校大门时，总觉得苏默默在二楼走廊的某处窗口望着我。我们的友谊，好像真的已经如山塌般崩落，再也恢复不到原有的模样。
KTV里，我点了多少歌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只光顾着拿着麦克一顿狼嚎。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唱歌那么难听，那么刺耳，唱着唱着，我自己都受不了，可苏海洋却没有一点儿不乐意的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听着。我唱够了，嗓子有点疼，扔了麦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默默掉泪，苏海洋靠了过来替我擦，顺便拿起麦克，点了一首生日快乐歌，他给我唱。
最后，他说：“楚楚，生日了，不可以掉眼泪。”
我说：“海洋，可是，我现在并不快乐。”没有苏默默陪的日子，我不快乐；没有苏默默陪的生日，我不快乐。
苏海洋没有再说什么，我也就此安静。屋子里音乐还在放着，震耳欲聋，霓虹灯还在闪着，五彩斑斓。然后，苏海洋不知不觉靠近我，将我揽进怀里，侧过脸开始吻我。刚开始他那么温柔，轻裹着我的唇瓣，后来他轻启我的嘴唇，狂风暴雨般的吻就此将我湮没。我们两个倒在了这绵软的沙发上，慢慢地，好像快要陷了进去。
出了KTV，我们去了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情侣饭店，名曰“月儿弯”。我站在饭店前看了半天招牌，笑了，对苏海洋说：“你看这饭店多有情调，多适合调情。”说完，我就看他特没形象地笑了，拉着我的手说：“那走吧，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饭店正合我心意。”
进去后，我们就进了一个大包间，点了十多样菜，可空间这么大，人却这么少，真的显得有点冷清。我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弄得跟满汉全席似的，我说：“这能吃完吗？”苏海洋将筷子和纸巾递给我，说：“吃不完看着也不错，为博美人一笑，浪费也值得。”
我瞅瞅他，没说话，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好像自己真有一个巨大的胃，能容下这餐桌上的所有食物。
苏海洋真的没辜负这饭店赋予的浪漫情调，吃饭途中，就有人敲门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直直走向我。“请问，是林楚楚小姐吗？”我霎时就愣了，点了点头，他就把鲜花塞进我的怀里：“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送你鲜花的苏海洋先生说，希望他爱的你能够一直快乐……”。
送完花，那个人就默默退场了。我望着苏海洋，开心地又掉下了几滴泪。我说：“今天是怎么了，难过让我哭，高兴还是让我哭，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可以这么发达，苏海洋，你不要在再拿惊喜轰炸我了，我哭不起了，你说，是不是等会儿还会有人拿着小提琴进来给我拉曲子呢？”
苏海洋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先是笑着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说完，又懊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扬扬手说：“够了，够了，你以为是拍偶像剧么？各种情节都要安排到位的。”
高兴到极致的时候，我要了几瓶啤酒，几杯下去就有点醉晕晕的，我离开座位，蹦蹦跳跳，我坐到苏海洋的腿上，缩进他的怀里，我斟满了酒杯，连同他的，然后高兴地大喊大叫：“海洋，我们碰杯，碰杯……”酒杯撞得叮叮当当，后来我们还绕着手臂喝了“交杯酒”，弄得像古代结婚似的，就差入洞房，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我继续喝着，根本没想醉酒后会发生什么，我没想过的事，在我真正清醒过来后，才发现都在这个醉酒之夜做过了。我的生日，成了我爱情的纪念日。
那一晚，我醉得不省人事，苏海洋抱着我，还有他送我的那一大束鲜花上了他的宝马车。我们住进了一家比较豪华的酒店，躺在床上，我才微微有点意识，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头顶上那极为漂亮的水晶灯。苏海洋坐在我身边，看我的眼神是那么得温柔，就像一汪涓涓流动的泉水。我移了一点位置，双手环住他的腰，靠近他时，一股清香的薄荷味儿弥漫开来。
我沉醉在这梦一般的美好里。我觉得自己真的开始做梦。梦里，苏海洋褪尽我的衣衫，轻抚的脊背，从额角到嘴唇开始细致地吻我。我满身颤粟，身体里像有火花似的在噼里啪啦地绽开。
隔日清早，我终于在宿醉中清醒过来。看着这周遭的景象，我终于忆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很多片段拼凑在一起，无比清晰起来。我知道，一切都不是梦。虽然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但是我竟一丁点儿也不难过。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成长了，一夜间，就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我把自己的最珍贵赠与了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如此美好，我不后悔。
苏海洋醒过来时，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与懊悔，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那力道好像真的要把头发从头皮上连根拔起。我一脸平静地望着他，双手握住了他的，再慢慢一同拿下
我说：“海洋，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他大概没料到我能如此平静，看了我半天，终于狠狠将我揽在怀里，说：“楚楚，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多人疼惜。”
我笑了，说：“多少人的疼惜我都不要，我只要你。”说完，我眼神探视着他的双眸，希望能看到我想要的那种神色。只可惜，他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我攥住他的手，又说：“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说我好的人。”
苏海洋想都没想，顺口就说：“我知道，苏默默是第一个。”
七、没教养的孩子才这样
那天离开酒店前，我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起了自己，明明跟昨日一样，我却觉得自己的眉眼与气色充满了成熟女人的气息，唯有微微润红的脸颊显示着我初为成人的羞涩。
苏海洋在一阵匆匆之下，提前离开去了公司。而我，总是要慢上一步，我知道自己是故意拖拉，我舍不得这间充满我们气息的屋子。离开前，我站在床边看着白色床单上的那一抹鲜红，像一朵雨后初绽的妖冶玫瑰。我低下头轻捂着嘴，偷偷笑了，然后轻轻念道：“女人，女人……”
从那天开始，我有了甜蜜的心事，却无人能说。我多想把这件事告诉苏默默，可是我们之间已经异常冷漠，即便坐在同一间教室里，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背影，可是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离开我以后的苏默默，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为学业努力，为工作拼搏，整日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很快，她又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班长。而我，自然还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只不过，略有收敛罢了。
我和苏海洋彻底进入热恋之中，分开一秒都让我十分想念，我再也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的事。有时候，我看着那么优秀的苏海洋，心里总是会有一种隐隐的自卑感。或许，我真的不该再以坏孩子的模样与他相恋。我想：即便做不成好孩子，那么安稳下来也是好的。
苏海洋，苏默默。为什么你们都活得那么出色呢？
我是下定决心要往好的方面发展的，可是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掩饰不住本性。冲动，凛冽，这是我特有的标签。遇到不开心的事，还是习惯用拳头去解决。所以那日听见那些女生议论纷纷的话语时，我大脑根本没思考就冲了上去。
事后，几个女生捂着刮花的脸在办公室嘤嘤哭泣时，老师喷火的目光投向了我。我也挂了彩，可是却从不示弱，也不会用廉价的眼泪去博取谁的同情。所以，我一点也不意外，通知家长，通报批评，这一切我通通接受。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平日从不在意我的父亲，竟然今日站在办公室里大怒。他说：“以后这种破事少来找我！自己没脸没皮，不知上进，还要家长来替你受这窝囊气！”
只这么一句，班主任的脸就青青白白的，而我也小小地诧异了。
随后，我说：“我没请你来，门在那儿，自行尊便。”
然后，在我和班主任以及其他人紧盯的目光中，我这位从未真正管过我的父亲怒气冲冲地跨着大步迅速离开了，走前狠狠摔了一下门，像是撒出了所有的怨气。
该处理的也都处理过了，我从办公室出来，那几个被我打得惨烈的女生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我一个眼神杀过去，嘴里像发射炮弹一般，蹦出一个字——“滚！”。
那些女生悻悻散去，不知是谁自以为很小声说了一句：“别跟她一般见识，没教养的孩子才这样。”
我顿时在心里一阵嘶吼：“你TM才没教养！你全家都没教养！”然后，我站在走廊里，特没出息地就哭了。这样的话，我骂不出口，可即便骂在心里，我也是那么没有底气。因为的确，我就是她们说的那个样子，是个没人管的坏小孩。
第二天，关于我的事就在校园里传遍了，我又成了响当当的人物。好几个版本传入我的耳，令我哑然失笑，女生的大嘴巴果然不容小觑。苏默默也听到了风声，趁着晚课下课的功夫，她凑了过来，刚开始她没有说话，一直静默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开口先向她解释，可是我又能解释什么呢？
最后，她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没回答，可她又问了第二遍。我怒了，跟她吼。我说：“苏默默，你能不能少管闲事！我是单亲家庭的小孩怎么了？我打架又怎么了？管你什么事？管你什么事呢？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烦！”说完，我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之后甩身而去。
八、去TMD好学生
我这样的坏脾气，苏默默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当她在上课后递纸条给我时，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奇怪，她是唯一一个面对我的坏脾气能够忍让，还十分有耐心的人。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纸条，看到那上面的字，我瞬间就湿了眼。
——楚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从你救下我那天开始，我就认定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管别人说你是好是坏，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好姑娘。
多么好听的话，多么动人的语言。她说，唯一；她说，朋友；她说，我一直是个好姑娘。
我接着往下看，却只剩下一个疑问句。
你还记得静安所吗？
一句话，足以勾起我的回忆。静安所，是我一直不敢提及的噩梦，我的亲生母亲就在那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没有人惦念着她，也没有人回来看她，那时，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我，只有我。
其实原本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曾经我有一个美满富裕的家，有视我如珍宝的父母，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将这些全部带走了。
我还清晰地记得，十五岁那一年，父亲和母亲商议后拿出自己全部的资产进行一场大投资，可没想到一场金融风暴的来袭，让投资的企业瞬间坍塌，董事会的股东也一哄而散，所有的钱都不翼而飞。因为这件事，父亲一夜苍老，脸上再也没有神采奕奕的表情，而母亲自此就患了轻度的抑郁症，并愈发严重起来。
有句话说得很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父亲一纸讼书，以母亲不能履行义务为由离了婚，之后，母亲就被送到了静安所，直到病逝。
静安所，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那里的人多多少少精神都有些问题，可是又没有钱住昂贵的精神病院，只好寄居在这小小的静安所。那时，为了照顾母亲，我时常去那里帮忙，做些杂活，偶尔跟一些暂时清醒的叔叔阿姨还有小朋友说说话，替他们解解闷，我是那里唯一的义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性格才显得暴躁，偏执，甚至有些阴郁。
苏默默说我是好孩子，原来指的是这件事。
后来我冷静了一些日子，忍不住把这些通通讲给苏默默去听，这是我这么多年头一次讲出自己的心事。苏默默听后连连叹息，她抱着我，用尽了力气，鼻子一抽一抽地，眼泪就下来了，好像故事的主人公是她自己。
苏默默说：“楚楚，你还有我，还有苏海洋，我们都会对你好。”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那天，我们翘了课，约了苏海洋出来，一起跑进一家大排档吃烧烤，喝啤酒。三个人，玩的闹的笑的，不亦乐乎。我说：“去TMD流言蜚语，老娘不在乎！”苏默默扬起酒杯，一饮而尽，脸涨得通红，学着我的模样：“去TMD好学生，老娘就是要跟林楚楚当朋友，管别人怎么说！”
旁边的苏海洋被我们逗得直乐。他也喝了些酒，说：“恭喜恭喜，二位姑娘和好如初啊！”
然后，又是我们俩的阵阵笑声。
天彻底暗下来时，我们都有些醉了，苏海洋一个人担起两个人的重任，强拉硬拽才把我们弄个上车，安全送回了宿舍，事后，苏海洋给我们描述当晚的情形，以及舍务老师那猪肝色的脸，我们笑得差点没钻到桌子底下去。
九、我会一直爱她
我的恶劣事迹做多了，到舍务老师那儿也算是达到了“圆满”。过了那一晚，舍务老师十分勤快地跑了一趟主任室，于是我自然而然就被舍务开除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好在有苏海洋在，什么问题也都不成问题。他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了一套房子，我们开始享受小夫妻般的同居生活。
得知我真的要出去住时，苏默默一脸的担心，她说：“你好好想想，要不，回家吧。”
我摇摇头，“你也知道的，默默，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回那个家。”
苏默默无奈地低下了头，半响，又猛地抬起：“那你，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儿知道么？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我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对于她，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干脆坦白，告诉她，我跟苏海洋已经做了那样的事。
苏默默惊讶后的反应真的把我吓到。下一秒，她扯着我的手不管不顾就往外冲，当时上课铃已经响起，所有人蜂拥一般往里涌进，只有她拉着我逆向而行。
我说：“苏默默，你要干吗？上课了呀！！”
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拉着我拼命向外挤，嘴里一直念叨着：“走！我要找他算账！一定要找他算账！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我说：“我是自愿的！”苏默默终于停下来，特没淑女的样子对我来了一句：“你神经病！”
然后，查课主任就站在了我们身后，浑厚的嗓音瞬时响起：“你们在那么还不回去上课！”
苏默默肯定是被我气到了，不然怎么会连个反应都没有，这回我扯住她的手就开始往教室走，边走边说：“马上回，马上回……”
因为这件事，苏默默跟我冷战了好一阵儿，最后她终于接受木已成舟的定局。她说：“楚楚，你可别真犯傻，你这样我不放心，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某天，苏海洋给我发短信说，丽南路思维果汁吧，我正接受‘庭长’会审呐！我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一刻也没敢耽搁就飞奔了过去。结果，推开思维果汁吧的玻璃门，才发现是苏默默和苏海洋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苏海洋抛过来一个救命的眼神，我走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苏默默回头看了一下我，说：“你来了，”说完，又看了看苏海洋，我估计那意思是对他说：“呦，居然还敢搬救兵……”
我还未了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呢，苏默默又开了口：“苏海洋，我刚才说的，你都能做到么？”
苏海洋没有回答，看了看我，把苏默默之前跟他说的都重复了一遍，这下我算是明白过来了，苏默默是怕我被辜负，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为了我的幸福能有保障，特地来向苏海洋要个保证。
我说：“算了吧，默默，没有必要的，海洋他很爱我，我感觉得到。”苏默默不听我的，还在坚持，最后她也不强调那么多了，只对苏海洋说：“你要答应我，会一直爱楚楚，不能背叛她。”
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时的苏海洋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会一直爱她，心里只有她。”
后来，在很久以后，我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回想这句话，想清楚他是钻了这句话并不严谨的空子，他说他爱我，心里只有我，唯独没说会永远陪着我……
十、钱包里的秘密
苏海洋那天说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虽然我从未向他要过承诺，还一直认为那还爱情里最肤浅的东西，因为爱情是需要经营的，一两句好听的话只能悦耳，却担不起未来的任何，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当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样的话时，那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不知为何，苏默默对我就从未放心，那天之后，她黏我越发地紧，每次和苏海洋的约会也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苏海洋看着我有苦说不出，我却笑笑，说：“你就当有两个女朋友好了。”他听了我的话，马上像受到惊吓似的说：“还是得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呐，有你一个，足矣。”听了，我就笑得花枝乱颤。心想：谅你也不敢啊……
最近，月考成绩下来，虽然苏默默还是稳居年组第一的位置，可是在成绩上似乎不太理想，班主任知道我们又走在一起的事，于是对苏默默苦口婆心一顿劝导。办公室内，苏默默一句争辩的话都没有说，直到出来，她扬起手臂，攥起拳头，恶狠狠地说：“我真的……”看她憋了那么久，我以为她想说“我真的想一拳打飞那个老巫婆！”，可后来她说：“我真的要发奋图强来证明自己了，不能让班主任总是这样说我！”
听完她的话，我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还是好孩子，说不出我想的那些话的。苏默默被我这么一笑给弄愣了，两个大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收回笑声，换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拍了拍她肩膀说：“嗯，应该是这样的，祖国的花朵呀，要发愤图强的……”
“楚楚，咱们可都是祖国的花朵，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努力吧？”苏默默冲我眨眨眼。
我一哆嗦，摆摆手：“算了吧，我这样还花朵呢，顶多一花骨朵……”说完，苏默默那小妮子就立马笑得直不起腰了。
苏默默为了完成她那伟大的许愿，果真开始发愤图强地学习了，以往用来紧盯我的时间也慢慢减少了，可她却也不是不在意，有点儿时间，她就苦口婆心教导我：“林楚楚，这人啊，尤其是女人啊，要有自觉性的，知道不？”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呐，嗯呐。”
“别哪天受伤了，哭鼻子来找我安慰，那时我可没那善心管你了。”她说完，眼神飘飘忽忽在我身上扫了好几圈。我依旧应付，哼了两声，可谁知没过多久，这些就像预言般一语成谶了。
自从少了苏默默的“盯梢”，苏海洋开心的那个样子就像几十年前中华人民解放那阵儿似的，好像还恨不得唱首红歌，歌颂一下党中央和解放军。我说：“至于么？你至于么？”
他说：“你不懂自由的可贵呀，她天天那么盯着，弄得咱俩跟偷情似的，我要的是自由恋爱！”
我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什么话你都敢说呀，你说，谁跟你偷情了，人家默默是关心我！”
“好啦，好啦，错了还不成……你没偷，偷的人是我……”说完，他还叹了一口气，弄得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我没心没肺没思量，笑得那个夸张，可后来我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什么东西都是成反比的。比如：得到就要先付出，实践才能有真理。同样，爱的时候越窝心，恨的时候越蚀骨。
几天后，我在我们温馨的小窝里醒来，发现苏海洋在门外打着电话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模样。我刚想喊他，他却已经进来，疲惫的样子看了很是让人心疼。他匆匆穿好衣服，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公司有急事，我走了，起来吃点儿好的。”
我点点头，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嗯，你也记得吃点儿东西，别饿着。”我话落音，他已经出了门外。
我转了身，扯了扯被子，准备再小憩一会儿，可一眼就扫到了床柜上的钱包。我立马清醒了，本来第一反应是起身跑出去追上苏海洋，把钱包给他，可好奇心驱使，我顺手就打开了它。然后，我整个人就愣了。一张特醒目的照片就放在钱包正中央，苏海洋那万年不变的笑脸，站在他旁边的女人轻挽着他的胳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我盯着照片十几秒才把它从钱包里拿出，照片的背面，字字触目惊心——幸福三口之家，子航百天纪念。
我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在不停打转，一瞬间就天旋地转了。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可就在这时，苏海洋回来了。他看到我时，也愣了。几乎没任何思考，他冲上来就夺走我手里的照片，怒不可遏地冲我喊：“谁让你动我钱包了？！谁让你动了！！”
被他这么一喊，我的眼泪彻底掉下来了。看这样子，错的还是我了……我抽抽搭搭，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照片上，是谁呢？苏海洋，你告诉我……他们是谁呢？”
苏海洋身子僵住了，半响，他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对不起，楚楚，我其实已经结婚了，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拼命捂住耳朵，终于吼出声来。一句话，就已经是对我的宣判了。还要听什么呢？那些可笑的解释无非是想换来一句“我原谅”，从而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整个屋子忽然间静了，顿了几秒，苏海洋突然靠近我紧紧抓住我的手，想把我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他说：“楚楚，你听我给你解释，你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我不停挣扎着，现在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听，我的脑袋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
十一、你是我过去的影子
就在我们不断拉扯的过程中，苏海洋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终于松开我的手，接了电话，一阵催促声从电话里传来，他满脸紧张的神情。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说：“楚楚，孩子现在高烧在医院没人照顾，我得走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听我说话，可我希望你能等我回来，听我向你解释这全部的一切，我求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他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我抱着被子开始嚎啕，眼泪噼里啪啦不停往下掉。我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渐渐抽走，自己开始不能呼吸。我想过那么优秀的苏海洋可能有一天离开我，也想过那么帅气的苏海洋或许以后会喜欢别人，独独没想过那么年轻的他已经成婚。为什么，所有爱情里的真相总是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残忍？！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才发现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已无用，爱情里，原来自己早已溃不成军。
我忽然想起把自己交付给他的那一夜，激情过后他将我拦在怀里。指着他送给我的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说：“楚楚，你看过张爱玲写的《白玫瑰与红玫瑰》吗？”醉意未醒的我，摇了摇头。他又接着说：“其实我也没看过，不过那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它说‘也许每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一个白玫瑰，一个红玫瑰……”
没等他说完，我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不管白玫瑰红玫瑰，我定是你最爱的那朵。”那时的我，还暗暗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得意。他笑了，低下头来，轻吻了我的唇。现在想来，原来是有这样的蕴意。
我哭干了眼泪，从白天熬到了黑夜，却再也没见他的影子。一句“等我回来”居然那样勾人魂魄。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明明真相已摆在眼前，为什么心里还对他有所期待，难道那些无意义的解释能改变一切吗？
我给苏默默打电话，约她出来，电话里本已隐藏好好的情绪，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人声吵嚷的小酒馆里，我喝了一杯又一杯，旁边的苏默默一脸焦急，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没有任何力气再哭，于是只好不停地笑。我说：“默默，默默，我真的好喜欢苏海洋。”
苏默默说：“我知道，我知道。”
“默默，默默，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重复这一句话。直到把苏默默真的逼急了，她大眼睛又开始泛红，看着我说：“楚楚，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是不是怀孕了？！”
一句话，比苏海洋说的那句还让我晴天霹雳！我马上清醒几分，对她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可能？！乌鸦嘴！！嘘……”
苏默默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几秒后，才小声问道：“我哪有乌鸦嘴。我说过什么诅咒成真了吗？”
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白天的事，是啊，有些事真的让她说对了。我现在伤心了，难受了，还是来找她安慰了。可是我能说什么？怎么跟她说呢？想到此，一股悲伤又漫过了我的胸膛，眼圈不禁又红了。
这一切苏默默都看在眼里，她说：“楚楚，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你说，你说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看了多心疼。”我没说话，她起身过来紧紧抱住了我，又说：“你总是这个样子，做什么事看起来莫名其妙，其实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可这些好你从来都不说，我其实一直都知道那次你和那些女生打架是为了我，她们说我的话我后来也都知道了。”
我都忘掉的事，没想到苏默默还记得。原以为她不知道的。那天，那些女生说：“苏默默就假装清高，还不是被人玩过不要的，她曾经……”
其实早就听过这些了，苏默默的过去和我也相差无几，传说在初中时期的她也是无恶不作的小太妹，放荡不羁，自甘堕落，可是后来也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爱情，自此才变成了如今乖巧的模样。
苏默默就这样抱着我，把她那些过去全部告诉了我。她说：“谁的青春没有一点儿小秘密呢？人呐，都是从伤痛中成长起来的，我和你如此惺惺相惜，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过去的影子。”我没有说话，她又说：“楚楚，别的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不要被男人一伤到底。”
十二、原谅我无法对你诚实
那晚，听完苏默默的话，我的心忽然间变得十分坦然。我也紧紧回抱住她，说：“放心吧，默默，我没事。”于是她也就没再说什么。跟她告别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告诉自己要离开苏海洋了，可没想到昏倒后再醒来的我，却又让这个决定变得不再坚定了。
或许是酒喝多的缘故，我昏倒在回家的路上，是一位好心的阿姨看到将我送进了附近的医院。隔日清早，我醒来的时候，医生看着我，嘱咐说：“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一个女孩大半夜多不安全，再有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呵呵……孩子？”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你一直不知道吗？也对，难怪……”医生的长篇大论我只听了几句。真可笑！苏默默的乌鸦嘴又显灵了。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点显露的迹象都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我觉得，命运一直在考验折磨着我。让我，没有办法真正去狠心抉择。
从医院出来后，我无处可去，只能又回到苏海洋给我租住的那套房子里。说句实话，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他会在的，可惜，并没有。我蜷缩在床上，想起昨天曾坐在这里哭过一整天，细瞧着被子还有我的泪痕。
屋子还是那么安静，一切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可是不知不觉中，很多东西都恢复不到原有的模样。墙上的钟表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我看了一会儿，又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再住在这里，要怎么样去面对苏海洋。
我提着行李回了学校，头一次去找班主任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我说：“老师，我错了，拜托你跟主任说说让我回宿舍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如果再犯一次，你可以直接开除我……”
班主任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我一直低着头，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像已经卑微到骨子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求人，曾经的凛冽，针锋相对，如今自己却是这般模样。
班主任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仿佛能看清我眼睛的底色。最后，她还是应承下来，替我在主任面前求情，才得让我重新住回宿舍。我提着行李走出办公室前，班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我跟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弄来弄去，这一切好像成了一场交易。我在心里冷冷地笑了。
我以为，一切就只能这样了。没有结局的结局，何尝不好呢？却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几天后，苏海洋会翻天覆地地来找我。他知道我离开了那所房子，所以他每天都在放学的时候守在校门口等我出来。每一次，为了躲着他，我都要在人群散尽后，再缓缓走出校门。
苏默默一直问：“你们之间怎么了？”
回应她的，永远是我的缄默。她见我如此，只能频频叹气。
有一天，我还是依旧每天的习惯，看学生渐渐变少，只剩零星两三人时才慢步出了校园。却不知苏海洋就站在校门口。这一次，他没有走。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双脚就那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他用双手抓住我的双臂，将我紧紧拥在了怀里。
他说：“楚楚，听我说句话好吗？”
我不停地挣扎着。我说：“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个骗子！！”说着，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苏海洋依旧紧紧抱着我，他说：“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你，我彷徨过，挣扎过，可是你知道吗？一想到有一天你要离开我，就连呼吸也让我感觉那么地疼痛，我那么那么爱你，所以舍不得失去你……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解释好吗？”说着，他眼里的泪就像倾盆大雨，哗啦啦地就下来了。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快碎了。
那一刻，我所有的坚定都被他的拥抱吞噬瓦解，我上了他的车，跟他回到了那间屋子里。
在那里，他告诉了我关于他全部的故事。他说：“其实上天对我是那么地残忍，给了我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可偏偏又让我遇见了你，如果我说，以前那些对你的隐瞒和欺骗都是假的话，那么只有爱你这一件事用尽了我的最真心，你会原谅我吗？”他的目光一直锁定着我的眼。
听完他的话，我整个心都软了。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坚持了。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亲吻他的脸，亲吻他的唇。我说：“我怎么可能不原谅，因为我也是如此地爱着你，发了疯一般地爱着你啊！”
话刚落音，我们两个人的眼圈又开始渐渐泛红了。他抱着我，手却不安分起来。最后关了灯，我们一起滚到床上去。那一夜，情欲与眼泪的交织布成一张大网将我们两人牢牢覆盖。
第二天，我们就和好如初了，当他开着车送我去学校时，同学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不可思议，就连苏默默也是满脸的诧异，一直不停地追问我：“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说：“我们和好了呗，情侣吵架不是常有的事儿吗？”
苏默默又开始不说话了，看我的目光好像探索着什么。
不是我不想告诉她，可是我能怎么说呢？所以只能是对不起了，默默，原谅我无法对你诚实。
十三、这一次真的要与他告别
我开始沉浸在自己预设的梦境里，假装一切完好。让时光倒退回我没有发现那张照片之前。我还那个单纯地爱着苏海洋的林楚楚。我想：有些东西，只要不去触碰，不去提及，那么是可以瞒天过海的吧！
我以为这样就好了。可终究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和苏海洋和好的这些日子，我以为自己会快乐，可是却不是这样，除却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我的心满满全是惶恐，甚至几次在漆黑的夜里，我叫喊着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涔涔。不安时刻爬满我的心头。那张照片，始终像是不间断的梦魇萦绕在我心间。
可是，面对苏海洋时，我却只能强撑着笑脸。原来，太在乎一个人，会丧失全部的自己。然而就是这样的委屈求全，想尽一切办法想坚守住自己自认为刻骨铭心，无法舍弃的爱情，上天也无法给予怜悯。
那天，我的手机莫名其妙就收到一条陌生短信。短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周六八点，香城街，时光咖啡馆。我想见见你。
我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我想总有那样的一天的，只不过没想到时间这么短。但我还是去了，没有多加思索，就义无反顾地奔赴“战场”，终究还是要有一场硝烟弥漫的吧。
周六那天，我盛装打扮了一番，我想这是我面对她唯一可炫耀的吧，也是我“战争”的唯一筹码。我知道，这场“战役”必输无疑，可丢盔弃甲，临阵脱逃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无论面对什么，都必须一战。
可真正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是慌张了。她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装，小施粉黛，浑身上下都流露着成熟女人的气息，而我忽然就想起了苏默默曾形容我的话，她说，我还只是个黄毛丫头。如今，和面前人一比，相形见绌，还真是如此。
见我来了，她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丝毫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她说：“你和海洋来往多久了我并不清楚，可我想你们也该到此结束了。你年纪轻轻，不要一个死心眼儿，把幸福搭在一个无法给你未来的人身上。我和你比，的确没有任何优势，有的只是一张合法的结婚证书罢了。”
就这么一句话，我就已经一败涂地了不是么？可她并没打算放过我，她接着说：“你何必跟我这样一个老女人来抢男人呢，人要换个角度替别人考虑，感同身受一下你就知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有别的年轻女子也跟你来抢丈夫，你又如何？”
她的话，字字如针，我只能哑口无言。一场口水战役，我在无声中落败。回来以后，我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抽空了一般。我拼命给苏海洋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可是次次都是关机。终于是要结束了吗？
我趴在床上，眼泪湿了整张脸。不知何时，每天每夜我都好像在以泪洗面。
几日后，我终于有了苏海洋的消息。他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他说：“楚楚，回去等我。”
于是我翘了课，回到屋子门前，心里高兴着，忐忑着，都只为了再见苏海洋这一面。
半个小时候，苏海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紧紧抱着我说：“楚楚，我好想你……”
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尖厉的女声从后方传来——“苏海洋！”
我们一同回过身去，原来是她跟踪苏海洋一同来了这里。我再仔细打量她，完全没有了那日的气势跟风韵，穿着普通的家居装，头发蓬乱着，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我们都愣了，可身体还紧紧抱在一起。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她已经冲上来推开我们，顺势扬手甩了我一巴掌，然后难听的话从她嘴里不断流出：“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贱货……”说着，又要扑上来。
苏海洋挡在我前面，牢牢紧箍住她的手，冲她喊：“你闹够了没？！”
她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苏海洋，是我闹吗？你本着良心问问自己，是我闹吗？！你们这是想干吗啊？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也太欺负人了啊！我是你合法的妻子啊！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恩爱吗？苏海洋，你不要我，也不要儿子了吗？你再这样，我就抱着儿子一头撞死算了！！！”
听完她的话，苏海洋也哭了，他仰着头喊了两嗓子，攥着的拳头青筋都快要蹦出来。他拉扯着她，说:“够了，我跟你回去，你别再叫了！就当我求你，不要在这儿闹。”
他想尽一切办法安抚她，可她还在哭着，声音始终未断，我却全身僵硬了，怔怔地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切，耳朵轰鸣了，眼睛模糊了，口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苏海洋两步一回头看向我，他说：“你回去吧，我会给你再打电话，快回去吧……”
直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瞬间失去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我心里是清楚的，这一次，真的是要跟他告别了。
十四、谁的青春没有一点儿小秘密
女人的第六感是相当准确的。直到我脸上的红肿完全消去，甚至更长的一段日子都已过去，我却始终没有等到苏海洋的电话。
我还在不肯泯灭的期冀中等待着，我执着地相信着他，执着地不肯放弃这段深入骨髓的爱情。
我告诉自己，他是爱我的，爱情，比天大，比海深。他爱我爱的那么深刻，不会不要我的。我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当妈妈了，可他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呢。
如果我知道，等待的结果只能是无法圆满的悲痛，那么我宁可从未再联系上他。可是，现实往往都是那么残忍。几天后，我终于收到了他一条小小的短信。
他说：楚楚，我选择放弃了。对家，对她，我还有要担的责任。我想：这辈子你都是我心中无法忘却的惦念。楚楚，忘了我吧。
收到他短信的那一刻我刚好在回寝的路上，看到那些话，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大声嚎啕，周围同学都投来异样的眼光我也不去在乎。那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跟苏默默回寝室，而是出了校园，去了一家偏僻的小诊所。我是想要打掉孩子的，可那里的医生说：“孩子已经成型了，要去正规一点儿的医院引产才比较安全。”最后，我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瓶药。
医生说：“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我的爱情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出了诊所，我就把那瓶药尽数倒入口中，然后迎着夕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暖暖的橘黄色的光将我周身笼罩。不多久，我的肚子一阵剧痛，下面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下来，我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好像要慢慢走进了天堂。
醒来的时候发现苏默默在我身边都哭成了泪人儿，我调养好身体，离开医院以后，告诉苏默默：“我和苏海洋已经分手了，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我才做了这种事。”她还是那个样子，拉住我的手就要去找苏海洋。她说：“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你！走！我要替你上他那儿讨个公道！”我拉住她的手说：“算了吧，我认了，你不也说过吗？人是要经历过伤痛才会成长的……”
苏默默眼泪掉了下来，说：“可这伤痛太大了呀！”我拍拍她的手背，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她不说话。
后来，她不再哭，轻轻抱住了我，说：“楚楚，过去就过去了吧，咱们都不要再哭，从今天起再也不要为男人掉一滴眼泪！”
我说：“好。”
至今为止，我也没有把全部的故事告诉她。我想，我还是希望能够保留一些美好而寄存于心底的吧。谁的青春没有一点儿小秘密呢……
十五、红玫瑰的眼泪
很久以后，我上了大学，终于在图书馆里看到了张爱玲写的《白玫瑰与红玫瑰》。原来书中完整的那句话是这样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一个白玫瑰，一个红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文章里的振保迷茫过，也挣扎过，最后冲破情欲的枷锁，变成了一个好人。我想，苏海洋，你也是如此吧。
所有的红玫瑰最后也都是要变成白玫瑰的。只可惜，我好像失去了那个资格。
很久以后，我又看到一本书，书上写着：男人永远以事业为主，情感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永远不会为了情人抛弃老婆，丢弃家庭的责任，无论那个情人多么优秀，多么妩媚。
看到这儿，我淡淡地弯起嘴角笑了。
可看到下一句，我却猝不及防地掉下泪来。
——而女人，情感便是她们的全部。有时一旦爱了，便是一生。
不知怎么，我又忽然想起在医院醒来的那天，苏默默在我面前哭红了眼，趴在我耳边告诉我：“楚楚，医生说，你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小宝宝了……”说完，她又抑制不住地继续嚎啕，整间屋子都是她的哭声。
而我却只是笑了，不知不觉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我缓缓闭上眼，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片段纷纷划过脑海，从那以后，我便沉入你给的梦魇，再也醒不来。——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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