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会把我们放在学校门口了,不敢问为什么,可能因为公交公司的规定吧,原因我们猜不到,不过我们高中生一个月的物资很重,书包更重,所有人学生下车,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客流,他不开,我们就只好下车,步行,负重。
为了省钱不会在学校买东西,能从家里带的都用包袱装下,从苹果到花生,再到熟鸡蛋,就带几个不然会坏。再到咸炒咸菜,关于炒咸菜,有时候炒咸菜盐放的不够就会搜掉,只好倒掉,盐太多又不利于高中生的饮食,我妈的盐一般不多放,炒的是生姜,炒熟后装在瓶子里,用塑料袋封口拧上盖子,在学校里偷偷的吃,夹在馒头里,这样省下一顿或几顿的饭钱,能继续活下去,给家里少要一点。一路很重,很重,155的小个子,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同行,没有人帮忙,没有人问累不累,没有人后来问你过得是不是辛苦,没有人在你拎不动的时候过来,没有人,只有你自己,一步一步挪向学校大门口,两手抓一会儿,后背的背包根本没得换,只能一直背着,勒的脑壳后面好像脑浆要被一种铁棍贯通,硬而僵直。其他同学如果也这样或许我会觉得不那么难过,到了学校门口,再往宿舍走过去。我在一条干净的石灰路上,周围的树亮亮堂堂,比我都有体面跟好看的样子。那一路,负重前行,是一路下坠的过程,周围的店面都是我没法直视的干净和从容,里面琳琅满目,我肯定不会进去买,我书包里都有,一切都有,必须得生存用品,那个年纪里的生存用品,在许多年后因为匮乏引起的自卑阵阵作痛,疼痛也许要跟我一辈子了。说回我去宿舍的路,周围的树那样的清明,我就在它们身边经过,背包太重了,妈妈的爱太沉了,不敢歇息,怎么能歇息呢,家里凑齐的这些啊,要吃掉,想办法去掉坏的部分后泡在热水里吃下去。妈妈的期待很大,我要好好学习,不敢停歇,不能让自己过的像那里的树,有着自己的速度,我要一路前进前进前进进!
那一路上的周围的店面和其他同学较少的行李,让我疑惑也让我羡慕了,不用拿苹果不用带罐装咸菜,直接去食堂里买米饭夹菜,我有时也会吃,很好吃。他们清清爽爽的样子,显得我那样寒碜,我一下子没站稳,掉进深渊里去了。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我的努力和上楼的每一步,都不知道安放的对不对,是不是走错了,是不是挡住了谁,碍事了?又没写好的作业,又没能撑住的晚自习,又是熬夜后白天不济的精力……深渊里好黑,什么都有,什么东西都能伤到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任何用来抵挡的东西。
说回我们的后来,后来,在那样的负重下,生活了大概两年。我都快成为深渊了,每一次什么错误我都觉得来自我,一直到去年还是。上学是负重,放假呢,回到家了,没人接,衣服要换洗一部分,也很重,家里人忙的时候,我就背着一个,抱着一个有一段,然后卸下背的抱着的放在路边,回头去抱另一个,就这样我总算回到了家,大概走了1500米。总是争吵的父母,令我胆战心惊,太沉重的生活,贫困和希望深渊和浮起,父亲考我学校里的知识,用来修理电动车,我回答不出来,他会跳脚,会骂我,这些都还好,我最最害怕的是他会骂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照顾着小弟,那样孱弱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沉重的家务喂养和牲口和地里的活。父亲那样的艰辛的谋生,天生四级的残疾,他在外面到底挣多少钱,给了我多少,他难的样子,我真痛苦,我害怕他骂妈妈,小弟也跟着惊恐,这些令我最害怕,也最无能为力,怎么这么无能,学习都不会?!我离开的时候,又带着炒姜,和更加心事重重的负重,一路转三次车,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转车。每次转车,我都把所有重负提起来,提到车上,背到座位上,连同心事一起带上,我没法不带。
我们死过去,争取再活过来。是一段还是一生?我终于挺住了,光芒四射不是,用一种不错的温和接纳了我自己,和我的现在以后的未来,也终于明白了那些年前进进或许不对,父母对我疏于的感情和现在的种种,我终于,一屁股坐在30岁的年纪,不走了,我接父母来到城里,他们在这里不受气,在父母终于不用那么劳累,打个零工时,小弟上大学情感可以独立的时候,我不想再那么赶路终于不必被催赶着上路时,我停下来了。我要治愈一下,等到以前的一些疙瘩解的差不多,不被迫,那么沉重的步伐,我好像有些跑不动了,那么我就试着换一种跑法,正在寻找呢~
一片叶子有了自己的节奏和香气,有了自己的季节和盛夏,雨后大朵大朵的梧桐落满了一地,暴雨冲洗后的空气里浮动着暗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窗台,停留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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