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是因敌而设的某种格局,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绝不是舍形而在、魂不附体,而是藏于形后,与形相伴的东西。
以形应形、无形制形是势(《虚实》有“应形于无穷”),藏形(藏真形)、示形(示假形)、形人(使敌形现)也是势(《虚实》有“形人而我无形”),设局调动敌人,造成形格势禁,更属于势。
势是“看不见的手”。
讲势险节短,蓄势要深不可测,或高不可及,有隐蔽性;发势要短促有力,且出人意料,有突然性。
分数很重要,一支军队,有十万来口,怎么管理?主要靠分层设级、定编定员,然后各级配备各级的军官。
有了各级编制和各级军官,才能管理千军万马如同管理一人。
形名就是信号,不管是听是看,接受的都是信号。金鼓之声是听觉信号,旌旗之形是视觉信号,两者都是传达将军的号令,不是一个叫形,一个叫名。
兵家讲形名,名是号令,形是号令所指(如军队各部、武器、粮秣,等等)。军中信号,有很多种,但最常见的两种,是金鼓、旌旗。
广义的形名,是用信号或符号控制万物的生克变化。
奇正是点上的分配,虚实是面上的分配。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前者是讲自保不败,后者是讲克敌制胜,两者互为补充。“合”是接敌,你打我,我就要还手,有所应对,这就像下象棋,当头炮,把马跳,出车拱卒是一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采取对等的行动。但以正应正,只能自保,不能取胜。取胜,一定要出奇,以奇破正,以奇破奇,打破僵局与平衡。
“形胜”,即有形的东西都会有名,有名的东西都会有克服它的办法
“异”,就是和敌人拧着来,处处比敌有优势,有可以破敌的办法。
战争是“接受美学”,对方是否中计,是否就范,最关键。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也是白搭。
“奇”、“正”的区别不在于“发”,而在于“发”了以后,对方有没有反应。你出招,他接招,有来有往,这都是“正”。只有对方招架不住,你出招,他无法回报,才是“奇”。
先正后奇,是兵家反复强调的原则,也是政治家反复强调的原则。
奇正非素分,乃临时制之,没有固定标准,奇可以是正,正也可以是奇,奇可以变正,正也可以变奇,全看对方上当不上当,料到料不到。料到的就是正,料不到的就是奇。哪怕是歪打正着,恰好把对方给蒙了,这也是奇。
先出后出,正击旁击,几术为正,几术为奇,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让他做梦都想不到。
如果非讲区别,也只是大概,即分兵力大部,与敌接战,形成牵制,是正;将军留少数精兵锐卒在手中,用于机动和关键性打击,是奇。用打牌说,正是一般的牌,奇是王牌。他的定义是,“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
“余奇”的重要性在哪里?主要在于,它是制造一切变化的关键。所有偶数加上这个“奇”,都会变成奇数;所有奇数减去这个“奇”,都会变成偶数。
兵家之术,最忌千篇一律,固守不变,奇正是以反常取胜。
正是多数,用以接敌,制造对立和相持;奇是少数,用以决胜,打破僵局和困境,这是基本划分。
银雀山汉简《奇正》:“形以应形,正也;无形而制形,奇也。”“发而为正,其未发者为奇。奇发而不报,则胜矣。有余奇者,过胜者也。”奇的概念来自余奇。它是置于正外,藏于正后,驾于正上,故意留下的一手,用以制造对立,超越对立,控制对立,解除对立,永远让对方感到意外的一种特殊力量。(协作配合,因地因势而变,永远有棋可走!)
蓄势待发的势还是形,释放出去的势才是势。
治乱取决于分数,即军队的建制管理;勇怯取决于战势,即人为的态势和作战环境;强弱取决于兵形,即双方的实力。
势是人为制造的态势。这种态势很微妙,摆出一个阵形来,你能看到的只是“形”,看不见的才是“势”,表面乱,其实不乱。
无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高高在上,以道术作控制工具,让天下的臣民百姓,按最合理的秩序各行其是,不加干涉,而坐观其成,好像我们的自动化车间一样,全靠程序操作,电钮一按,什么都动起来了。
“形”是素备固有的东西,“势”是人为做出来的东西,就像下棋布子,有棋盘,有棋子,有规则,但到底怎么下,还要靠你自己去设。
法家是老实人。他们的特点,就是尽讲大实话,吓人一跳的大实话。实话是什么,就是大道理管小道理,而不是小道理管大道理。国家是庞大的社会组织,不能用个人和家里的道理去管。儒家的以德治国不灵,以礼治国也不灵,只有以国治国,才顺理成章。法、术、势,就是用国家的道理治理国家,这很符合现代国家的理念。
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他们都知道,控制局面的最好办法,就是制造矛盾又消灭矛盾,折衷矛盾又打破矛盾,永远当二上面的一,二背后的一,即第三者。
太公说,钓鱼和钓人差不多,钓人是靠“三权”,“禄等以权,死等以权,官等以权”。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消灭武器的最好办法就是消灭所有的武器。
政治家、外交家都懂得,“除恶”不能“务尽”,永远要留反对党。这是政治生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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