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闻弃禅跳墙来
打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是人间的烟火气,让人安心。系着围裙正用毛巾擦手的辰先生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三位小姐说:“还需要大火炖一会,你们先喝一碗桌子上的腊八粥垫垫肚子。”说着又进了厨房。
晓芙家的这位辰先生是地地道道的闽南人,家里又是世家大族,小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就会亲自下厨做一罐佛跳墙献给亲朋好友,时常跟母亲在厨房打转的辰先生自然就通晓其中的奥妙。据晓芙说,辰先生做的佛跳墙跟她婆婆做的相差无几,要真说差些什么,大概是时光的味道吧,婆婆做的佛跳墙带着一种上一代人暖暖的时光味道,食材和汤汁都弥漫着长辈的祝福与心意,辰先生还年轻,还需要岁月打磨一番。
秋一最早是在梁实秋先生的《雅舍谈吃》中知晓佛跳墙这道佳肴的,按先生的话来讲佛跳墙就是一锅杂肉乱炖,因为当时的先生也没有尝过正宗的佛跳墙,即使最后跟着朋友尝了一小罐还算做得不错的佛跳墙,但也没令他有杨三郎所言“香醇甘美,齿颊留香,两三天仍回味无穷。”那般感觉。
在三位姑娘喝腊八粥的当儿,辰先生把烧好的佛跳墙端上饭桌,揭开荷叶的那一瞬间荤香四溢,罐中的汤汁还在沸腾着。坊间有诗如此形容这道菜:“坛起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秋一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那位跳墙的师傅,过了一个月斋素的日子的她有多思恋肉的味道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在寺庙里的最后一个星期即使晚餐吃再多夜里还是会觉得饿得喉咙泛苦水。所以秋一不敢苟同梁实秋先生关于佛跳墙的看法,一来是如先生自己所说没有尝过正宗的福州佛跳墙,而来是先生没有试过长期吃素不进油水的日子,不知道当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吃素后遇到佛跳墙这么一道全荤的盛宴时的感觉,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当四个人大快朵颐之后,秋一喝了口白水,清了清嗓子,眼神坚定有探寻地对另外的三人说:“我准备回木子乡生活了。”
正在喝汤的子清嘴里含着汤,一脸诧异地望着秋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疑问。
接受到讯息的晓芙一脸探究地看着秋一。
最后是辰先生最先发问:“为什么?家乡有什么事情吗?”
秋一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厌倦了城市这么快节奏的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一堵堵墙把人们隔开,表面上人群聚集,可是心里却很空洞。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迟早我会被逼疯的。最近我写的文章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戾气,文字是我的精神皈依,我不希望它也受到压抑。所以我准备回去找一找本真的自己,在说我回去也不是无所事事啊,我准备拿这几年的积蓄把老家的房子和院子翻修一下,开一个体验田园生活的客栈,让愿意来的人跟我一起钓鱼耕土、摘果采桑。”
子清哭丧着脸望着秋一说道:“那我和晓芙呢?你就这么抛弃我们了?而且你自己会做农活吗?还要人家客人跟你一起干活,真的会有人来么?”
秋一笑答道:“从这里到木子乡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你们有空了就可以来我那儿坐着。我只是换一个地方生活而已,你就当我搬了个家呗。再说晓芙有辰先生,你追星也很忙啊?你们并不需要我的陪伴吧?虽说我是不太擅长做农活,可是你别忘了我小时候是跟我爷爷在木子乡长大的,爷爷当年带我的时候可没少鞭策我干活,那些技术经验现在还储存在我脑子里,还没有全部忘记。”
晓芙脸微红望了一眼辰先生,清了清嗓子道:“说什么呢?我和子清都很需要你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我们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的,幸好这儿离木子乡也不远,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
秋一听了很感激的给好友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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