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岁那年念小学三年级,Z是我们的班长,十分有号召力,当时班里班外不少男生都为其马首是瞻。我也并不例外,一度以成为Z身边的“小弟”而感到自豪。后来因为课间嬉戏时与Z产生了矛盾,渐渐被他排挤出了集体。我那时年幼,妄想通过笼络Z身边的几个与我较熟悉的男生来瓦解Z的势力,但均以失败告终。此后我又在背后传起Z的“谣言”,引来了Z身边的一位“小弟”的报复。那位小弟将我拽进卫生间誓要“决一死战”,最后因为惊动老师,结果自然不了了之。但是我也终于明白,Z的团体暂时还不容许任何外部和内部的力量来侵蚀。
很多年以后的一天晚上,我在一首张某某的歌曲下面看见一条带有批评倾向的评论,随即引来无数英雄好汉的抨击。评论大意是指出曲调和词作中的某些不足,虽有些偏激,却也不失为一种见解。然而这些“见解”显然是不为粉丝们所允许的,很快便有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辩论。然而说是辩论却还不算严谨,辩论尚且留有争论的余地,那么这场评论区的针对只可说是一边倒的苛责了。我那时候十分庆幸自己并不懂得音乐,这才没有在评论区留下些微的胡言乱语而招来“杀身之祸”。
昨日P君来信,邀我去上海参观一场动漫展出。其实我是不懂所谓动漫的。只不过在四年的大学生涯里受到三哥和老刘的一些熏陶,也确曾看过几部番剧。但是皮毛而已,所以犹豫过一阵。此后决意要前去,大约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会展场地极大,共五个展馆,P君同我花了两三个小时走马观花似的大约逛了个遍。我不懂行情,得亏P君的介绍,不至于丢人现眼。五个展馆皆是人山人海,吵吵嚷嚷的,其间夹杂着不少cosplay爱好者,倒不至于放眼望去这片人海黑压压一片。起初路过几处动漫专题展览,之后也有看见“哔哩哔哩”网站主播的演出。人群情绪潮起潮落,痴迷、戏谑、也疯狂,但大抵总是热闹,如是一场篝火周围的狂欢盛会。我和P君在人群的拥挤中艰难穿梭,他大约是能体会这种盛况的,但于我却只有无动于衷了,除却因为此前并未经历所感到的新奇,实在无一处可取。
在进入会场之初,与P君说起前些年火热的手游《阴阳师》,我以为是过气、无趣,且消耗时间精力的文化垃圾。P君否认了我的这番直言,并语重心长地劝阻了。待我们走进会场,第一眼所见一座《阴阳师》游戏角色的塑像,以及其四周围乌泱泱的人群,我这才明白自己此前的失言。确然就像多年前所见那条张国荣歌曲底下的评论,凡是触及群体狂欢的逆鳞,免不了要受到群体的唾骂。
四年前我在一堂现代文学史的课堂上听老师讲到几个与敌对鲁迅的文人,我也确实因此而愤愤不平。只因我一度迷恋鲁迅,所以容不得旁人的指责。而这种对偶像的保护,是不必区分是非对错的狂热。或许这本就是一个忠诚而狂热的盛世,但不是直言不讳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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