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离开我们十几年的姑婆,她是个良善之人,一生之中从来没跟人争吵过。听母亲说,姑婆十六岁嫁给长她十岁的姑爹,曾育有一儿一女。姑婆26岁那年,姑爹参加了红军,后来再也没有回来了,他们的两个小孩也是那年因家庭困苦,得了疾病没钱医治,都夭折了。26岁对很多女人来说,都是人生的黄金年代。我姑婆在小孩夭折后,那时很多亲戚都劝姑婆改嫁,可是姑婆那时很“执拗”,她相信姑爹还活着,一定会回来的,她要等姑爹回来,这样一等就是60多年。(后来,尽管得知姑爹在战争中牺牲了,但姑婆依旧没有改嫁)。姑婆一生孤苦无依,生活很清苦,每个月靠政府抚恤金过日子,但她从未有过抱怨。
姑婆一生无依无靠,她和我母亲十分投缘,将我母亲当做自己闺女一样,每年到都要到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小时候,家里孩子比较多,而我家田地又很少,进入冬季,母亲就让我们一日吃两餐,中餐吃的很晚,晚餐就一起吃掉了。她就对我母亲说,小孩正在长身体不能让他们饿,白天吃白天长,晚上吃晚上长。因此,只要姑婆在我们家,即便是借米借粮,我们三餐一顿都不曾落下。有时,姑婆也冷不丁的把我们叫过去,给糖果我们吃。记得我过十岁生日那年,姑婆近80岁了,母亲到姑婆家去看她,对姑婆说,路途遥远,腿脚不便,你就不要来了。后来,我生日那天,姑婆还是拖着孱弱的身体,徒步20多里路,走了一上午,到我们家来了……那种记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奶奶和姑婆一样都是善良人,好脾气,一辈子没有和村里人吵过架、红过脸。我读初中的时候,由于家里孩子都在读书,经济负担比较重,父母都外出打工了,那时上学比较远,十来里路,每天回到家都天都黑了,奶奶怕饭菜凉了,热好后给我们送到家中,早上五点不到起床给我们做早餐,面条、炒饭,还外加几个鸡蛋。尤其初三那年,学习压力很大,晚上在家中经常写作业写的很晚,不管我作业写到几点,奶奶都坚持陪到几点。而第二天,当我一觉醒来总能闻到香喷喷的鸡蛋......
爷爷是抗洪英雄,九八年家乡发洪水,农田被淹,房屋冲毁,许多牲畜被冲走,还有很多人在洪水中挣扎,爷爷摇着小木船,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艰难的划行,人救了一拨又一拨,从早忙到晚,根本顾不上吃饭。当爷爷载完最后一波人准备回家时,不远处传来了喊救命的声音,那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爷爷赶紧把船又向求救声划去,发现了一个十几岁男子紧紧抱着一颗刺槐树,浪大水急,船被水冲的摇摇晃晃,也渗了很多水,爷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不会水的年轻小伙子救上船,回到家中,才发现背上、腿上、脚底留着血,衣服也被刺槐树刮的都是洞。后来,被救的年轻人他们一家送来锦旗,感谢爷爷的救命之恩,爷爷也被县委县政府评为抗洪救灾一等功......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十余年过去了,我工作了,成家了,小孩也读书了,可爷爷、奶奶、姑婆都相继离我们而去,他们去世前还问过我的情况,嘴里还喊着我的乳名,身在千里,等我赶回老家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送走了,每次想起来,心里都是一阵酸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和悲哀,这是写给每个子女的忠言。要趁父母都在身边时好好孝敬父母,不要等年华老去,双亲不在之时懊悔当初。但我想不仅仅是父母,还有那些永远关心你的亲人,当他们岁月已逝,年老体衰时,乘他们还健在,多打电话问问,多关心一下他们,常回家看看。人生短短几十年,尽量少留点悔恨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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