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年末大扫除都是我一个人干,今年全家总动员,抓住难得的星期天,从早上干起,中午没顾上做饭,叫了外卖吃了接着干。突然有视频电话,一看是珍打来的,不用说话,我就知道是英回来了。果不其然,珍告诉我英正在回来的路上,晚上一起坐坐。二话不说,说好一定准时到。珍和我是一个村的,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她住城北,我住城南。除了每年英回来,我俩再不联系,她忙她的,我忙我的。英和我俩是初中同学,和珍又高中三年,不在这个城市,基本上年底回来一次。只有她回来,我们几个同学才一起坐坐,有天大的事都得让位。
我赶到约定地点后,她们都已到了。去年疫情,英没有回来,两年不见,见面,宛若昨天,不寒暄,不疏远,不尴尬,不煽情,就好像我们经常在一起,昨天刚刚见过面,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我们谈过去,我们说现在,我们也畅想未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岁月积淀的友谊,让我们心灵相通,我们不怕没有共同语言,我们也不用小心翼翼,我们更不会虚情假意,此时,是心与心的碰撞,此时,是灵魂与灵魂的交流。很多时候,过去是无从想念的,遗失了发黄的小照片,电话录音里的声音逐渐嘈杂,记忆中的容颜逐渐模糊,伸出手,抓不到任何东西。然而,总有些东西是留在我们生命最底处的,深深浅浅的痕迹,当心思轻轻掠过时,不会感到疼痛,只有一份温暖!我不懂酒,但这些东西,是世间最纯最美的酒。
席间,强提议吃完去唱歌,好好乐乐。我们几个互望一眼,皆会意——还是不去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爱太吵太热闹。最后决定去珍家,家里再没别人,就俩孩子,我们坐着慢慢聊。聊到生死,才知同学一起,已有几位已经故去。确实,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人生如梦,活好当下,别等到失去时才懂得珍惜,人生很短,趁现在还来得及,去见你想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要的生活,爱你想要爱的人。有空,就一起坐坐。
英每年走时,我没去送,我给她说:“你来,我陪,你走,我不送”——我最怕送别的时光,我不愿看那离去的背影,我更不忍看留恋的目光。短暂的相聚,我们没留下一张合影,更不喜在朋友圈里晒出来,心里难免有点遗憾。但每年如此,我们把合影留在了岁月里,我们把怀念珍藏在心底间。
三月了,花儿依次开了,白的更白,粉的更粉,红的更红,应该正是一起坐坐最美的时候。但这个时节,往往送别最多,“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明天和意外不确定,人生,都是见一面,少一面,能见一面,就很不错了。有空了,就一起坐坐。
我等你归来,归来我们一起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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