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叶草

四年一度的日子，一低头，竟俯身捧住一株四叶草。

两周前，和两个孩子在雨后的山脚下玩泥巴，他们兴奋地拽我过去看黏土。小时候，只是在《恺撒时代》这样的游戏里听说过黏土可以制陶。如今亲眼得见这暗红之地，更像是开采过的山坡流了满地的血。

好奇心战胜了怜悯心，我往前丢了几块石头落脚，想去黏土中央闭眼感受一下千年前的气息。可惜时间已经带走了灵敏矫健的身体，稍稍一滑，终于明白黏土之所以为称为黏土的原因。

孩子们学着我踏入红土地，我顿感误人子弟的压力，赶紧牵着他们往外走。

他俩争抢着一株枯黄的小草蹭脚，我望着他们微笑着倒退。他们一起朝我冲来，又抢另一颗几秒前还在我脚边的草。

脚下的土地渐渐绿了。孩子们抓着我的手保持平衡，用力蹦跶。我心疼地看着初生的小草，劝慰自己它们有人类所不及的旺盛生命力，便随着孩子们抹脚。

不知道是草液滋润了红土，还是红土滋养了草叶，尽管小草们弯腰驼背，却并不减一丝生命力。孩子们洗净了鞋底，蹲下去找寻幸运四叶草。我依旧笑望他们，没有弯腰。

老天爷对我的不屑表示不满，就在门口排兵布阵。我没多走一步，更没尝试去找寻，便在这样的日子，捧住了这株四叶草。

第2天， 我跑回去确认一下昨天有没有看走眼，它果然还在。此时，老天爷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信任，化嘲笑为羞辱，三步开外，又戳了戳另一株四叶草的脊梁，使它巍然耸立，抓住我的眼球。

我自然无法理解老天爷的深意，还以为自己真是受幸运之神眷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领座还有一株五叶草。翻来覆去很久，掰开它四周的同胞，我终于确认它真的是一个整体。

几天后和朋友喝咖啡闲谈，与其说我在展示照片，不如说我在炫耀幸运。我开口道，都说四叶幸运草，且不管五叶草存不存在，你是否曾经想象过世上还有此物？

她告诉我不久前外出旅游，碰到一只小野猫，长了七根脚趾。以前只从电影里听过六指琴魔，如今打破了思维局限，竟也能想到上头还有七八九。

我们相视一笑。挥挥手，赶走随夜幕一起降临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