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叶

宫叶寿司店在东京松滨町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我到时是六点半，夕阳暖色已没,  青灰的暮色略显凄凉。巷口站着三两个衣着养眼的年轻人，酷削的身影映着老旧的灰墙；这时不远的高架上火车开过，巷子里一阵风，寿司店的暖帘登时舞的张牙舞爪...这大抵是日本特有的味道吧，落寞中有一种荒诞的欢畅。

推门进店，里面很小，没有桌，只有十个吧台位子。眉目清秀的大厨在吧台后面。服务生是个近六十岁的女人，妆容精致，动作轻柔。店里没有餐单，我也不通日语，只能和大厨眉来眼去地沟通。

眉目清秀的大厨

邻座左边是一对男女。男的大概六十多岁光景，随意的衣着，花白的、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女的不到四十岁，有干练清秀的眉目和精致的衣着。两人的眉眼颇有相似之处，但着衣风格大不相同。男人始终没在意女人，光顾着和大厨说笑，倒是女人不时地关注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嗯，你说，他们是父女呢，还是恋人？

好看的大厨有一双更加好看的手，纤长白皙，干净利落。握一个寿司有这么多的动作，捏、抖、铺、压、拍、挤，漂亮的手指不停地飞舞。等动作停了，他会屏着气慢慢地将寿司放在你面前的碟子里。这份隆重让你不自觉也会屏住呼吸，充满期待地夹起这一寸宝物。

然后呢？

然后呢？男人女人闭上眼睛，我身边发出此起彼伏的嗯～嗯～声...

早读到过个词叫“food-gasm", 我想大抵指的就是这种场景。确有那么一两次，一口吃进去，上面是冰凉滑软的，下面是温热绵厚的，登时一股气从头窜到脚，一瞬间意识停顿，神志出窍...

我离开时，那一对儿还在用食。走在安静的街道上，空气清凉，我想像着身后的屋子里，不时响起的轻柔的哼声，和眉目清秀的大厨脸上隐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