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疯了

老九疯了

我拼命往村里走。

老九疯了你知道吗，阿一迎面走过来对我说。

我拼命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老九的记忆，隐约觉得他应该是我朋友，而且是个靠写字谋生的文人，但是，他疯了我还真不知道。

我惊讶的回答阿一，不知道啊！

阿一说，确实是疯了，抱着自己的头拼命往墙上撞，血流满面，脑浆子都快撞出来了，然后还不过瘾，用嘴巴啃家里的地毯，把地毯撕成了碎片，还不过瘾，爬到院子里装了一盆子土吃完了。

吓的她老婆嘴都歪了。

那我赶紧去看看，说完我加快了步伐，走到村口，阿二圪蹴在村口唯一的一颗大树的树荫下面，抽着旱烟。

见我走到村口拦住了我，说，你知道吗？老九疯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一点。

阿二摇晃着脑袋，猛咂了一口旱烟，幽灵般的烟圈从他干瘪的嘴巴里冒了出来，越飘越高，散开了。

诶，不知道咋滴了，把电脑都砸了，就是那台每天爱不释手的mac，写文，干嘛都用那个，平时爱惜的像宝贝一样，谁都不让碰，居然给砸了。摔地上还不过瘾，坐在那里对着电脑的残骸，吐了一天口水，吐的嘴巴都肿掉了。还不过瘾，用榔头又敲成了渣渣。然后，用报纸包了埋在了他家后院，还立了个碑，上面用砖写着：写不出文，要你何用。

他媳妇吓的脸都白了。

阿二猛咂了一口旱烟，瞬间，整个脑袋都被烟雾笼罩着，摇晃着。

那我得赶紧去看看，离开了阿二，继续往前加快了步伐。走进了村子。

村里的路是土路，身后扬起了一人高的尘土。绕过一节矮墙，走进一条更窄的土路，我看到前面有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议着什么。很快我走到他们跟前。

人群中的阿三见我来了转身对我说，老九疯了你知道不？

我说，我知道一点点。

阿三叹着气说，也不知咋滴啦，三天时间不吃饭不喝水，把家里的书都吃完了，一页一页，撕下来，看一看，然后嘟嘟囔囔的就往嘴里塞，一百多本书啊，就这么吃完了，一年都看不完，三天就吃光了。尿的尿都是黑色的像墨水，拉的屎都是一片一片的像饺子皮。

他媳妇脸都吓绿了。

我说，那我得赶紧去看看。

他说，快去吧，快去吧。

我离开阿三，阿三继续转身加入到了人群中，手舞足蹈的，讲着什么。

阿四，似乎早就在等我了，远远的向我招手，等我走到跟前，他说，老九疯了你知道不？

我说，知道一点，知道一点。

他说，把自己关到房子里三天三夜不出门，不吃不喝，就窝在床上，在床上拉，在床上尿，谁进去劝他就要吃人似的狂叫。我从门缝看进去，看见他就那么躺在沾满污垢的床上，鼓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她媳妇吓得软在地上，拼命哭，眼睛都肿了。

我说，那我得赶紧去看看去。

离开阿四，便转进了一条小路，也是一条土路，然后就有一个门楣出现在眼前，感觉好熟悉，是不是以前来过，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扇而过，我握住了门闩，在门上轻轻扣，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不一会，就听到门里面传出一阵碎碎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吱扭一声，门开了。门里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看着好面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应该是老九的女人。

可是女人一看到我，就冲上来抱住了我说，你个老东西总算回来了。

我下意识的向后躲，可是并没有成功，还是被女人抱住了，但是，我也没有强行推开，老九疯了她此时一定是非常难过的，打心眼里非常同情和理解这个女人。我尽量保持镇定的说，嫂子，我是来看老九的。你不要难过，带我去看看他吧。

女人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松开了我，然后盯着我说，老九，你咋了，你就是老九啊，你看哪个老九。

女人的话犹如晴天一道霹雳，但是我想可能女人受的刺激太大了，才错把我当成了老九，所以我还是强作镇定的解释道，嫂子，我是老九的朋友，我听说他疯了，专门来看他的。

女人双手捂着嘴，眼睛里含着眼泪说，你说，你来看老九，那你是谁？

我的身体不由的一颤，我被女人问住了，我是谁，是啊我是谁，我向打开衣柜一样，翻出脑袋里所有的记忆去寻找，却没找到任何关于我是谁的记忆。

突然脑袋被一阵锥心的疼痛袭击，我抱着脑袋冲进房间，拼命的往墙上撞，瞬间鲜血从脑袋里流了出来，可是疼痛依然没有减轻，于是我开始撕咬地毯，将地毯撕的粉碎，可是疼痛还是没有减轻，我冲出房间，跑到院子里，开始吃脸盆里的土。

这个时候阿一路过门口，看到我正在疯狂的吃着脸盆里的土，然后拼命的跑开了，嘴里喊着：

老九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