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疫区

作者: 太空_d1c8 | 来源:发表于2020-02-03 19:56 被阅读0次

                    一、

    隔离在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疫区,既是事先安排的,也是始料不及的事。

    老岳父九十多岁,我们每年都要安排到武汉陪老爷子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始料不及的是,今年竟然因为冠状病毒,隔离在疫区武汉了。

    冠状病毒,我并不陌生。17年前,我在三峡工地就跟它打过一次交道。2003年春季,我作为单位“非典防控指挥部”的成员,每天都忙于非典疫区归来人员的隔离管理工作。只不过那次是SARS。这次不期而遇的是新型冠状病毒。

    2019年12月中旬,从媒体上得知,武汉华南海鲜城发现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感染者,于是,我几乎天天都在关注事态的发展。要不要去武汉陪老岳父过年,我们一直犹豫不决。

    事发前期,媒体一直报道,未见人传染人。既然未见人传染人,那么只要不跟海鲜打交道就行了。抱着这个态度,我和老伴在预定好年后从武汉去深圳的车票的前提下,于2020年元月9日从宜昌来来到武汉。

                  二、

    到了武汉,根本看不出疫区的紧张状态。那段时间,百步亭社区搞“万家宴”,我还投了一篇征联稿。因住在百步亭温馨苑,我创作的对联是:

        创文明痴心不改亭非百步,

        宴万家肝胆相照苑续温馨。

        横批;太平盛世

    彼时,武汉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单位在组织文艺节目,忙于团拜;超市、菜场人挤人人挨人,都在买年货;大街上车水马龙,都在忙于春运;公交、地铁上,人们在大声八气,唾沫四飞地谈论着过年的事,几乎看不到戴口罩的人。

    在百步亭居住的那几天,我还见天去社区医院扎针灸,治疗颈椎病。社区医院除了门口负责发热量体温的护士带口罩外,其他人,包括医生戴口罩的人寥寥无几。我似乎觉得少数人感染冠状病毒,可以忽略不计了。

    后来,媒体上说,不排除人感染人,我也没有引起的重视。总以为,既然没有肯定人感染人,那么人感染的概率肯定很小。媒体如此宣传,只不过出于谨慎罢了。我依然出门不戴口罩,大大咧咧地出入公共场所。

    12月20日清晨,因兄弟姊妹们相邀23日在老家吃团年饭,我们随即赶到老家黄陂。

                三、

    12月20日,钟南山院士考察武汉,突然宣布新型肺炎可以人传人;国务院下达重视疫情和人民生命健康的指示;湖北省成立了应急管理厅。

    得知消息后,我们懵了,马上取消老家的团年饭,并且将2月6日去深圳儿子那的高铁票,提前改签为1月27日。

    12月22日下午,在我们赶回市区的路上,情况大不一样了。沿途车少人稀;开往汉口北的公交车上,包括我们两口子,乘客只有四人,而且司乘人员全部带了口罩;坐在一号轻轨上,一节车厢只有我和老伴两人。

    赶到武汉百步亭社区,为防止交叉感染,我们未进门,在楼下跟妻弟媳商量,取消与老岳父团年的安排,由她们在百步亭照顾老人,我们径直回汤逊湖畔的美加湖滨新城自己的家。我们在此购了一套房,一直空置。

    23日,武汉封城,深圳去不成了。因为没有打算在常住,自己家肉米油盐酱醋菜几乎全缺。当天上午,地铁停,公汽停了,大街上空荡荡的,我们走路走到2公里以外的超市买食品。

    超市所有人都戴了口罩。看样子,只要宣传到位,武汉人的自觉性还是蛮高的。

    超市等待称秤打价的人,弯弯曲曲地排了二百多米。菜价比往日翻了几番,一斤大白菜要卖7.5元,而且货架上生鲜食品几乎荡然无存。没法,我们排了四个多小时的队,也只能买些少量质次价高的生鲜和副食回家度日。

                四、

    23日下午,我们开始蛰居了,我成了宅男,老伴成了宅女。

    吃了睡,睡了吃;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再到客厅;从葛优躺到床上睡,从床上睡再到葛优躺,整得人浑身筋骨疼痛。

    隔壁邻居宠物狗对囚禁发出的嘶声裂肺的抗议声,对面楼房年轻人因憋闷而仰头长啸的狂躁声,跟病毒一样,搅得我焦躁不安。生理上渴望运动,心理上期盼抚慰。我象关在笼子的狮子一样,盼望在野外撒欢,盼望在晨曦中一展我的太极靓影,在球场里再现我挥拍英姿。

    不断攀升的新型肺炎确诊数字;医院发热门诊长长排队的视频;各医院人满为患,人心惶惶的视频;家人高烧不退,无法就医求救的视频;各大医院求助支援的视频;来自其它城市的地域歧视、谩骂武汉人的消息;各种未经证实的真假信息,让身陷围城的我深深感到沮丧和烦躁。

    烦躁无济于事,又转向责怪。责怪媒体疫情信息披露不准确,不透明,不及时;责怪自己不该去医院那个重灾区扎针灸。我回忆在百步亭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个细节都让我觉得都有感染冠状病毒的可能。我变得多疑善猜,变得惶恐不安。我一天一天地数着自我隔离的时间,期盼平安度过十四天的潜伏期。我的情绪一度十分低落。

    “初一一动不动,初二按兵不动,初三纹丝不动,初四岿然不动,初五原地不动,初六努力不动,初七继续不动,何时能动?钟南山说动就动!”

    网上流传的那些无奈的搞笑段子,渐渐让我觉得惶恐和责怪于事无补。既然受伤了,就应该自我疗伤。在困境中寻找乐趣,于蛰居中启迪幽默,培养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这,应该是面对疫情的智慧。

    我开始尝试着拍摄一些隔离时期的生活照片,并且写点配图的打油诗来自嘲和解闷。

    其一

          新冠阴霾蒙江城,

          关门闭户路人稀。

          忽报八方来驰援,

          晨曦一露无人嗔。

    其二

          封城封路古来稀,

          关门闭户搞隔离。

          困在家中谁伴我,

          一台电视一老妻。

    其三

          吃睡吃睡吃吃睡,

          就为隔离紧闭门。

          日饮小酒一两杯,

          不辞长作蛰居人。

    1元27日晚8点整,小区各栋楼房的居民亮灯齐唱国歌,使我隔离理念又得到了一次升华。自我隔离,对自己负责,就是对社会负责,也就是对祖国负责。

    我开始把自我隔离作为一种爱国行为。我定出了隔离期间的作息时间,除做日常的家务事外,每天上午站桩一个小时,下午打坐一个小时,晚上喝点小酒。我的爱国行动从来没有变得如此具体,从来没有得到如此细化。

    喝酒能让我迷顿,不去整夜整夜地去琢磨那些负面消息。站桩能使我浑身气血通畅,神清气爽。打坐使我的思绪鲲鹏展翅九万里,直接与宇宙神交心觉通泰。

    思想和行为改变了,我的身心健康了。我变得开朗了,变得超迈了!我不再认为隔离是一种受罪,而是一种修行。如果说,病毒潜伏期十四天以前,我会不会感染冠状病毒,上帝说了算的话,那么,安全度过隔离期以后,会不会感染,就由我自己决定了。因为我防控的自觉性增强了。

    从焦躁、自责,到自愈、自强,我经历了一个凤凰涅槃的过程,我的人生格调有了一定的提升,对事物、对人生学会了看开,学会了放下。这一一应该是我这次遭遇疫区的一点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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