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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与墨书
二
一个月前，他们才刚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当那串略带凉意的钥匙躺在念念的手心里时，她兴奋得像个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糖的孩子，也许这还不足以形容吧。她紧紧地握着那串钥匙，转身搂住顾睿的腰，微微抬头，仰着脸，眼睛里闪烁着亮光，“哥哥，我们有家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我好开心啊~开心得不得了~”念念快要蹦起来了，顾睿眉眼带笑，反手搂住她，回应道：“是啊，我们有自己的家了，以后念儿就可以安心地待在我身边了~”说完俯身在念念额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因为激动，念念那白皙的小脸显得潮红起来，她勾住顾睿的脖子，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唇，开心道：“那，我们回家吧！”“好，都听你的。”顾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往他们的新家的方向走去。
只用了短短几天，念念就和顾睿把他们的家装饰得像模像样了。大到家具家电，小到锅碗瓢盆，几乎都是念念喜欢的样子，为此她还认真地问过顾睿“你不会介意嘛？”，顾睿只笑，一脸“你喜欢就好”的表情。
那笑，仿佛一想起来他就在眼前一样。念念又忍不住一遍遍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了。从顾睿出事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念念还是不能接受，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麻痹自己，她相信，顾睿还会回来的。
“啪嗒”一声把念念吓了一跳，好像是门开的声音。回过神来，念念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想一定是顾睿回来了！飞快跑出去，还未站稳，急急地喊出声：“哥哥……你……”“念，我是曦曦……”回来的不是顾睿。念念眼里的微光一下黯淡了，她垂着头，转身坐到沙发上。她忘了，余曦也有他们家的钥匙。余曦把钥匙放进包里，又把买来的东西安置好，才坐到念念身边。“念，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你先去洗澡好吗？你看你，这么多天都没出门了，我们也被你赶了那么多次，这次可是好不容易进来了啊……你还好吗？”余曦伸手拨了拨念念的乱发，不安地问道。念念低着头，淡淡地回答：“没事，反正他还会回来的，我等他就好了……”余曦皱了皱眉，心疼地揽过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眼里闪着泪光，有些哽咽地说：“好，那我陪你等他回来好吗？”念念的心一阵绞痛，想哭，却再也掉不下眼泪了，都干了吧。
“曦曦，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饭。”“好，我这就去给你做，你先洗澡好吗？”“好。”
厨房里终于再次有了烟火的味道，只是为什么还是暖不起来呢？念念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浴室走去。花洒的水一下喷涌而出，刚流出的都是冷水，念念不禁打了个寒战。过了一会，浴室里才开始雾气弥漫，念念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把她的头发、衣服都打湿，只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念念终于从里面出来，却一点也没有浴后的感觉，是吧，水冲洗的都是发肤，哪里管得着她那干涸龟裂的心和眼睛呢？
“哎呀，怎么头发那么湿啊，也不擦一下，快点过来……”余曦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转身便看见念念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了。念念拿着浴巾擦了擦脸，坐在沙发上，余曦接过，覆上念念的头发，轻轻地擦拭着，末了拿来吹风机，仔细地给她吹着头发。念念垂着眼睛，以前每次她洗头发的时候，顾睿也是这样帮她吹头发呢，真好。“好啦，我给你梳一下~去洗个手吃饭吧~”一会儿时间头发就吹好了，余曦收拾着沙发上的东西，让念念准备吃饭。
饭桌上只是几个简单的菜，却都是念念爱吃的。好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念念机械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小口小口地送进嘴里，余曦不断地给她夹菜，看着她吃。不知道吃了多久，念念终于把那一小碗饭给吃完了，她不想吃，但是也不忍心让余曦伤心。余曦也知道，也难过，但是她还得好好照顾念念啊。许久，余曦开口：“念，已经一个星期了，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念念只握着筷子，一直在拨弄着碗里的最后几粒米饭，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拒绝“我不想出去，不想看到那么多人，他们都可怜我，他们都会告诉我，他不回来了……”余曦的心又狠狠地疼了一下，该安慰吗？她知道念念一点都不需要。念念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余曦只好作罢，轻叹了口气，眼眸里都是心疼。
“曦曦，今晚别走了好吗？陪我睡会吧。”收拾完桌子，念念一边洗手一边跟余曦说着。余曦笑了笑说“好”，念念扯了扯嘴角，以示感谢。她自己度过了那么多个没有顾睿的夜晚，夜夜心痛到不能入睡，即使睡下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也许，身边有个人会好些吧。
洗漱完毕，念念和余曦一起回到房间，安安静静地躺上床。其实这一点都不像她们啊，记得每次只要有跟余曦一起睡的机会，念念都会闹得不得安生，因为顾睿总是吃余曦的“醋”，她俩也就没有多少机会能一起睡了，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准会“夜不能寐”。而现在，念念却什么都不想说了，也说不出口了，那种心痛该怎么表达？余曦侧过身把念念拥在怀里，有点哀求地说：“念，跟我说说话好吗？”念念靠在余曦的肩上，干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又掉下来了，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把余曦肩上的衣服都打湿了，余曦只能把她搂得更紧。好久好久，念念才平复一点，带着哭腔问：“你相信他还会回来吗？他一定没有事对不对？你知道的……”余曦赶忙说：“会的会的，他会回来的，我陪你等他回来好吗？乖……不哭了……”可是余曦知道，如果顾睿能回来的话，那真是，上苍被念念的深情感动了吧。
原本只是一次简单的出差，分别不过一个星期，归期已至，余曦都准备好了那天早上跟钟原和念念一起去机场接顾睿的，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他的助理一个人，当他面如死灰地出现在余曦她们面前的时候，余曦的心跳莫名漏掉了一拍，朝钟原看了一眼。钟原是余曦相恋多年的男友，只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的想法了。钟原侧过脸给余曦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念念先到旁边的咖啡厅里等着，自己上前询问顾睿的助理。念念一脸茫然地被余曦拉走，奇怪地问道：“曦曦，我们干嘛要走啊？那不是顾睿的助理吗？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啊？哎……”余曦牵强地解释着“哎呀，可能顾睿他走开了，一会过来，让钟原先去问问，我们到咖啡厅里等等吧，我都累了，走吧走吧……”念念朝余曦翻了个白眼，只好跟她走了。余曦的心狂跳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念念对那些不好的事向来没有太大的感觉，而余曦却相反，她一向会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是这次，她多希望自己的直觉大错特错……
余曦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进来，是钟原的。余曦点开，顿时整颗心都缩紧了，她只觉得呼吸困难，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变得冰凉冰凉的，甚至有些颤抖。念念边喝着咖啡边看着余曦，诧异地问她：“曦曦，你怎么了，谁的……”“啪！”余曦的手机摔到了地上，她慌忙捡起，连连说“没事，没事……”念念有些抱怨地说：“肯定有事，你又不跟我说……顾睿也不给我打电话……你们这些人啊……”余曦愣愣地看着那条短信“顾睿出事了，很有可能，回不来了……想想怎么跟念念说吧……”天啊，她要怎么说？为什么要让顾睿遭遇这些？为什么要让念念承担这些？她要做什么？余曦的脑里一片空白，而钟原却不敢进来。
念念开始坐立不安，不断地问余曦可以出去没有，余曦含糊不清地应着，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办。撒谎吗？她知道最后还是要面对的，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念念吗？她不敢想象后果。
另一边的钟原也一样。顾睿的助理告诉他，顾睿在去机场的路上又半路折回去取东西了，他交代助理先到机场，如果他赶不上就让助理先回去，自己再坐下一航班。可是，就在助理上了飞机后，他接到了顾睿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异常刺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睿只说了句“我出车祸了……你回去……”再没了音讯。顾睿的助理心急如焚，飞机却已经起飞，他的手机也被迫关机，直到下了飞机才接到来自他们出差那边的电话，却被告知人已经没了，让转告家属和公司处理后事。钟原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还在做梦吧，他想。
不管怎样，钟原还是要去一趟。只能告诉余曦让她先稳住念念，等他回来再说。
余曦跟念念回家的路上，念念说：“顾睿真是的，航班延误也不跟我们说，电话也不打，哼，等他回来非得家法伺候不可……是吧，曦曦……”余曦脸色有些苍白，她使劲扯出一个笑，回答念念：“是啊，一点都不懂事，该打……”心里却是“要是他真的回来了，他愿意一辈子都让你欺负吧”，余曦看着念念略带担忧的表情，如鲠在喉，不敢再多言。
其实那个时候起，好像一切就都换了个轨道吧，只是从此曲折，路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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