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本质

当头脑空无一物时，我们不仅会发现绝对的宁静和平，也会发现自我的真实本质到底是什么。

通常我们是从各种把自己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的事情中发展出自我意识的，比如我们的身体、外貌、历史、国籍、扮演的角色、工作、社会和经济地位，我们所拥有的东西，别人对我们的看法等等。我们也从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中发展出自我身份认同，比如我们的信仰、价值观、创造力、智力、品格和个性等，这些都帮助我们建立起“我们是谁”的感受。

但是，这种自我身份认同永远是受外物支配的，是脆弱易碎的，是需要防卫和支撑的。如果我们的自我身份认同所依赖的外物发生了改变，我们的“自我感觉”就会受到威胁。举个例子，如果有人批评我们，我们可能会感到很不舒服，远比那个批评应该造成的不安更甚。我们的反应更多是维护和加强受损的自我形象，而不去针对批评本身进行反省。

此外，自我身份认同也源于我们如何体验这个世界。我们从正在经历的事情中获得自我意识。如果有一个体验存在，我们假设也必须有一个体验者存在，必须有一个“我”正在体验。所以不管我们的脑海里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我”是这一切的主体。

但这个“我”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每天上百次地用到“我”这个字，没有一丝犹豫。我说，我正在想或看某事，我有一种感觉和欲望，我知道或记得某人某事。“我”对我们自身而言，是最熟悉、最亲密、最明显不过的事实。当我用“我”字时，我确切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当我试着描述和定义“我”时，问题就出现了。

寻找自我，就像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在黑暗的房间里寻找光源，光线所及之处，我们会找到房间中的各种东西。当我试图去寻找各种体验的“主体”时，情况也是如此。我所能找到的只是注意力所及的各种想法、影像和情感，但所有这些都是体验的对象，而不是体验的“主体”。

“我”是什么？通过深入的自省，你会发现所谓真正的“我”不过是一堆体验和记忆材料的堆积罢了。——薛定谔

尽管自我也许从未作为一个被体验的对象为人所知，它却可以经由另一种更私密也更直接的方法被了解。当头脑安静下来，我们惯有的那些想法、情绪、感觉和记忆消失了，最后遗留下来的就是自我的本质——没有对象的纯粹主体。我们会发现，自我不再是“我是这”或“我是那”，自我只是“我是（I am）”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你会了解自我的本质，你会明了这个本质就是纯粹的意识。你知道这就是你的真正面貌。 你不是那个有意识的存在体，你就是意识本身。

我就是你，是你存在和了解的那部分
是你存在和自我确认的那部分，
我在你的最深之处，坐在那儿，
平静地等待和注视，消泯了时空……
我引导你的方向，激发你所思所行，
我一直在你之内，在你心深处。
——《静观人生》（The Impersonal Life）

在这个认同的核心中，已没有了任何个体自我的独特性。当超越了所有的属性和识别特征时，你的“我”与我的“我”无异。意识之光在你中照耀，你把它当做“我”；意识之光也在我中照耀，而我也把它当做“我”。我们其实并无二致。

我是光，而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