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天气一天比一天难过,表哥家今天终于安上了空调,客厅凉气充足,我的小屋倒是闷闷的。躺在凉席上看马尔克斯的《族长的秋天》,逐渐被他和他和我之间的关系搞得晕头转向,加上闷热的空气,整个人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
下午吹着凉风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听到大舅大姐们的谈话声,仍是迷迷糊糊地睡不醒。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只觉得回老家这两天吃得饱,睡得香,日子过得甚是平淡。每天早晚喝着热乎乎的稀饭,加上几个素淡的炒菜,感觉少有的满足感。一大家人围在一起,闲谈之中慢慢咀嚼着辛勤过后的美食,偶尔爆发几句笑声,也会让人感叹不已。
时光在这个九层楼高的阳台上慢慢悠悠地飘过,过堂风吹得人心清爽,不知这风来自何处,燥热的人们总是希望它能殷勤些。那风啊,唯唯诺诺地穿过,将阳光折成几只千纸鹤,飞啊飞,连窗帘都在兴奋着。
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
早上陪着舅妈和姥娘(姥姥)在商场里买东西,过几天表哥就要结婚了,该置办的糖果、花生瓜子都要抓紧准备好,这些传统的招待客人的零食,在我们这一辈依然沿袭着。上午的太阳简直比吃人的怪兽还可怕,它没有面相,却能不知不觉地从你的脚跟子慢慢往身体上方撕咬,一旦你暴露在它的圈套,一切遮挡都是徒劳。
我焦躁地打着一把伞,看着舅妈和姥娘用讲道理的方式跟人讨价还价,不得不为她们的耐心感到佩服。舅妈曾在超市里工作过,对于讲价识货都是一流的。无论多么低的价格,她总能讲到更低,市民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微妙,无论多么义正言辞却总有得寸进尺的可能。在这里,我才发现,一块两块钱的价值。
如今,农村的婚礼是传统的制度加上现代的礼服。若说创新也只是跟着时代的变迁,传统制度的压制,也让婚礼更加具有人情味。刚刚结束的双C婚礼一直占据着新闻头条,从前期三百人的制作团队,到实际的婚礼效果,再到给人包的红包,高档、华丽、精致、完美这些最炫丽的词汇不停地注入这场盛大的婚礼。
富人的生活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奢侈,相比之下,像我这种小市民,满足基本的吃穿住行便是生活最好的待遇。我没什么追求,我脑子里是一串的幻想,从过去穿到现在,从现在指向未来,也许还要穿遍整个人生。
如此颓废的我,令人焦灼。
自从来到舅妈家,表哥表姐就一直用“有思想”“想环游世界”这两个标签限定我的形象。大舅舅妈常年住在上海,表哥表姐从小的成长环境和接受的教育相对优越,相比我的父母,二老的思想更加开放豁达,对于儿女教育有方,这也是我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的原因。前辈的思想对于下一辈总是会有很大的影响,表哥一直支持我的想法,然而,我却一直优柔寡断,没有实际行动,我并不是一个能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地追求自我的生活的人。
曾经瞒着爸妈独自一人跑到上海,看到了十多年未见的大舅舅妈,我以为有些亲情会随时间和空间上的隔绝而碎掉,然而真正相处之后才发觉,有些人的相遇并不是早晚决定的,缘分才是人生最难得的财富。
我一个人可以去很多地方,我曾经想环游世界,现在正一步步实施。我的旅程很慢,估计想走遍中国都需要半辈子;我的旅程很短,每座城市待上几天,带上忧郁和满足又回到自己的轨线。
我并不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的想法受大多数人影响。但我清楚地知道哪种思想适合我,哪种思想是我所摒弃的。有时候我很羡慕别人拥有的思想和见解,现实一直在警告自己,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我想成名,我想有钱,我想环游世界。没人能看出这只是我的幻想,冠上“有思想”的帽子,让我学会一条道走到黑。
人活着,就是从自欺欺人走向自取灭亡。
现在更加闷热,客厅的空调关了,表哥在客厅打地铺,呼噜声憨厚而踏实,我依旧是混混沌沌的状态,坐在门口蹭隔壁的网,屁股很疼。
就这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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