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宣城王萧鸾虽然完全控制了国政,人心还未宾服。萧鸾肩胛上有一颗红色的痣,骠骑咨议参军、考城人江祐劝萧鸾展示出来给人看。萧鸾展示给晋寿太守王洪范,说:“有人说这是帝王之相,你不要告诉别人!”洪范说:“公身上有帝王之相,如何隐瞒得了,我应当转告其他人!”
萧鸾的母亲,是江祏的姑妈。
36、
十月戊戍(十月无此日),杀桂阳王萧铄、衡阳王萧钧、江夏王萧锋、建安王萧子真、巴陵王萧子伦。
萧铄与鄱阳王萧锵齐名;萧锵好文章,萧铄好名理,时人称为鄱、桂。萧锵死,萧铄不能自安,到东府晋见宣城王萧鸾,回来,对左右说:“刚才,萧鸾对我殷勤接待,依依不舍,而面有愧色,这一定是要杀我。”当晚,遇害。
萧鸾每次杀诸王,常在夜里派兵包围其宅第,斩开大门,跳过院墙,呼噪而入,家产全部查封没收。江夏王萧锋,有才能和德行,萧鸾曾经对他说“萧遥光的才华和能力,可以委以重任”。萧锋说:“萧遥光之于殿下,就犹如殿下之于高皇(萧道成);卫宗庙,安社稷,都可以托付依靠。”萧鸾失色。等到屠杀诸王,萧锋写信给萧鸾,指责他。萧鸾深为忌惮,不敢在他家里动手,派萧锋兼任祭祠官于太庙,夜里,派兵到庙里逮捕他。萧锋出来,登车,士兵们想要一拥而上车,萧锋有勇力,手击数人皆倒地,然后被杀死。
萧鸾派典签柯令孙诛杀建安王萧子真,萧子真躲到床下,孙令孙伸手把他牵出来。萧子真叩头,乞求做一个奴隶,不许,处死。
又派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巴陵王萧子伦。萧子伦性格英明果断,当时为南兰陵太守,镇守琅邪,城中有守兵。萧鸾担心他不肯就死,问典签华伯茂。华伯茂说:“公如果以兵取之,恐怕一时半会办不成。如果派我去,一个人就够了。”于是手执毒酒逼迫萧子伦。萧子伦正衣冠,出来受诏,对茹法亮说:“我祖父(萧道成)当年屠灭刘氏,今日之事,也是理数固然。你是我家老友,如今来执行这个任务,也应当是身不由己。这杯酒不是普通的应酬劝酒啊!”于是仰药而死,时年十六岁。茹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当初,诸王出镇一方,都设置典签,主帅一方之事,都委任给典签。典签经常前往京师入宫奏事,一岁数次往返,当时的皇帝就与他单独谈话,了解州里的事,刺史是善是恶,都靠他一句话。所以,自刺史以下,无莫不折节事奉典签,唯恐自己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周到。于是典签威行州部,大为奸利。武陵王萧晔为江州刺史,性格刚烈。直来直去,不买典签的账。典签赵渥之对人说:“现在我一去京师,刺史就要换人!”等到见了世祖萧赜,极力诋毁萧晔;于是萧晔被免职回家。
南海王萧子罕戍卫琅邪,想要到东厢逛逛,典签姜秀不许。萧子罕回来,哭泣对母亲说:“儿子想要移动五步也不行,与囚犯有何区别!”邵陵王萧子贞曾经想吃熊白(熊背上的白脂,珍味之一),厨房回答说典签不在,不敢给。
永明年中,巴东王萧子响杀刘寅等,世祖萧赜听闻,对群臣说:“子响造反!”戴僧静大声说:“诸王自然都应造反,岂唯巴东王!”皇上问缘故,回答说:“天生无罪,却被囚禁,取一条藕,一杯豆浆,皆要典签批准;如果典签不在,就整天都要忍渴挨饿。诸州只听说有典签,没听说还有刺史。如何能不反!”
竟陵王萧子良曾经问众人说:“士大夫为什么都去找典签?”参军范云说:“找长史以下官员,都没有什么用,找典签,立即有事半功倍之效。不找典签找谁!”萧子良面有愧色。等到萧鸾诛杀诸王,都是下令由典签执行,竟没有一人能抗拒的。孔珪听闻,流涕说:“齐国有萧均、萧锋,最有可能拯救国家,而双双被害;如果不设立典签,让典签掌握这么大权力,应当不至于此。”萧鸾也深知典签的弊病,于是诏:“自今诸州有急事,当秘密奏闻,不要再派典签入都。”从此典签的权势就变轻了。
萧子显论曰:
帝王之子,生长于大富大贵的家庭,早上走出妇女的闺房,晚上就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员,要防止他们的骄傲,翦除他们的羽翼,这也是历代惯常的典章。所以以上等人才辅佐他们,直接由皇帝决定人选;把自己的旧日部属,用为主帅,亲王的饮食游居,都由他向皇帝报告。所以,亲王虽然身居重地,行动上却没有自由。对下属没有威严,也无从施以恩泽,如果一朝发生祸难,指望他们能奋起救亡,如何能够!这是宋氏之余风,到了齐朝,流弊更深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