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人走向黎明;有人走向真正的黑暗。
又是一夜的到来,很清醒不是因为睡得多,是为了生与死的一瞬。姐姐的朋友白血病,几经周折配对成功,却没有逃过脑溢血,重度昏迷,可能是已经无力回天。至今我还不能相信,那个我生韩煜,来到我的病房抱着韩煜轻轻细语的人,那个我参加儿科诗歌朗诵,为我整理领结的人,一个时时刻刻面含微笑的人,就这样要走了。
我不能想象,想象这样的夜,她的家人如何度过,她不到14岁的儿子如何度过,她,昏迷的她如何度过。
“没有预料这样并发症,所以事发突然,开颅手术也是无力回天。”姐姐轻轻的说着。
我知道她很难受,她也是个脆弱的人,跟她一般大,跟她很要好,跟她一样进取的一个朋友就这样要走了。
“几经周折,满心欢喜,却是这样的结局。” 姐姐说起为找血型的起起伏伏,大家为献血,主要是献白细胞的困难挫折,有的姐姐在献血机上,是边吐边献的,姐姐说,是因为脱钙,人的身体极具受不了的反应。可是大家都没有退缩,就连我这个身体极差的姐姐都说,只要能救人,躺在床上几天都行。因为这个病凶猛,这个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病魔让她走,我们让她留。
一坚持就是快一年,骨髓移植的配对从弟弟身上没有成功,最终跟儿子配对成功。当大家正快乐的等她恢复,就连我也到医院送菜送饭祝福姐姐快要康复,结果,笔锋一转,灾难又至!
这起起伏伏的故事听起来就是故事,可是故事里的人并不觉得是故事。它是有泪水的,有悔恨的,有无奈的,有悲悯的。我终究是开始怀疑,冥冥之中,生命的可贵,和无助。在这种时刻,我总是希望有神灵,能庇佑,能宽恕,一切生命的起始和终结。
我的姐姐又来电话,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电话通着,这也是我们一种宽宥对方的方式。我们都在害怕,害怕呼吸机的停止,害怕深夜接到通知消息的电话,害怕明天早上又是一个不可避免痛苦的早上。我们的脆弱在夜,深夜里那样无助和绵长。
我也开始静静的想,想我那将近70岁的母亲,快耄耋之年的父亲,想我那个经常住院深夜睡不着的哥哥,我那个心劲很强却脆弱无比的姐姐,想我的老公,想我的孩子,想我的朋友,想我身边一切的人和事。我想我的生命组成的所有部分,我想我这个生命结束的方式。我忽然明了了,所谓的生,是简单的,欲望和愤愤不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生命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过,宇宙之间谁的生不是万中无一的呢?于是,原谅了汉武大帝吃仙丹,也理解了康熙皇帝还想活五百年的心愿。对生的渴求,就是对恐惧死亡最大的敬意。所以很多的古代帝国,相对于生,他们更看重死亡。
而对于死亡,这个无可避免的话题。早在我们一家人陪伴公公的离开,拉开了序幕。这种沉湎在于洗濯欲望,在于看清事实,也不妄自菲薄。死亡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思考,愧疚,和感恩。
我至今还记得,还记得坟院里的静,和风。吹过脸颊,吹散头发,极致的安静,让静躺在土里的人,和看着躺在土里人的人,都那么适从。这就是所有人回归的方式和地方。死亡,正以神圣而隆重的方式走向你我。
静静地夜来了,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下一秒会怎样,早上会怎样,未来会怎样,未知总是让人期望又害怕。可是一切情感都挡不住,挡不住时间的流逝,早上的到来,挡不住又一次的迷茫和无助。
我的冷漠在脸上,内心却如此滚烫!我爱着生活,我爱着一切,当我开始失去,请不要阻挡,阻挡死亡的到来,阻挡明天的到来。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奔向着死亡……
请记住,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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