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年是我爷爷,今年91岁,截至今天走了五十天整,是晚辈四位老人中第二个离开我们的人。我从来不愿意在公开场景下过多讲悲喜的事,但确实发现时隔了这么久,想给他写一些东西。
这位老人在他年过六十岁以后还带我去过北海公园,那时北海还有游乐项目,叫疯狂老鼠,刺激程度不及过山车,但对于一名心脏本身患有隐疾的人还是不好承受,我那时也是贪玩,一遍遍的叫爷爷陪着坐。
到后来我也大了,知道他小时候对我很好,也折腾不动了,那会儿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辆小车,总是希望能给这家里做点什么大事,结果大事没办成,但一次偶然机会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因为爷爷出生在河北白洋淀,小时候听着河北梆子长大,逃到北京后就再也没什么机会听到,说实话会的人也越来越少了。那会儿家家还订报纸,有天他戴着花镜看到了一页:河北梆子文工团来京演出,只留了一个剧院地址,没有多余的信息了,他吵着要去看,但因为年事确实高,没有一个人同意,那天下午他把报纸收了起来,没再提起过这事。
后来我先去剧院踩了个点,找到了很多老年票友问到了具体的演出时间,是在一个周一,那会儿还在京东上班,跟王蕾请了四个小时假,开车到了石景山,全程录了下来,回来给他看,有好心的票友知道怎么回事后最后共享了我一份摄像机的高清版本,最后爷爷在家里看成了这场演出,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提到过具体的要求。
而后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爷爷想的很开,甚至开明于很多中年人,他把他和奶奶自己在三环的房子卖掉了,房子的钱让姑姑做了理财,找了旁边一间采光很好也更宽敞的小区租房住,并没有守着一个老宅子一守就是一辈子。
他在上学那会儿也是高材生,当年可以保送北大,但是高中这边没让走,让留校任教,也就失去了去北大的机会,但在晚年后一直没放弃研究。有一年他研究起了数学,连我都几乎全部忘记c的世界未接几何难题,不断的用笔尺画图,做公示,买文件做参考,希望破解后可以让我们申请一下吉尼斯纪录。因而呈现的内容我们都不是很明白,家里人找来了原来学校的数学老师,得知在某个论证环节并不成立。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最后是谁告诉了他这个会让沮丧的结果,确实从开始这件事起半年过去了。
最后,在今年12月,两位没出过门的老人也也没能幸免。奶奶挺过来了,但瘦了太多,爷爷住进呼吸科后,自从插上尿管不能再穿起裤子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回不去了。
我一度认为是我导致的这起事故,因为给爷爷家的保姆带过冻货,姑姑却跟我说这环境之下,没有人能完全周全。后来走的那天,我没看最后一眼,因为每次经历这场景,最后入殓时的妆容已经认不清了,和亲人真实的样子相差很多,因此我脑子里最后的一幕还是我给他擦身子的样子。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他变成星星了,去了不老屯天文台,在野地里抬着头感觉没准能跟他对上话。
只可惜,因为奶奶是回民,爷爷是汉民,百年后最终要一起到回民公墓,目前只能暂存在殡仪馆。这周一整好是七七的日子,家人们给他换了个更好的地方,但因为资源紧缺,只能是那种祠堂一样的小盒子,像一面墙,虽然很拥挤,但在这个阶段下大家算是拖了人,也尽了一份力。
到现在各行业都恢复了秩序,没有人提及也没人愿意提起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想到我有一年夏天坐地铁,当天天气预报有雨,但是北京很大会分区下,我没有带伞像落水狗一样浑身湿透着钻进了一节车厢,车里的人却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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