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六岁,懵懵懂懂进了一所学校,四年后,跌跌撞撞地毕业了,只差毕业证书都拿不到。
冲动是魔鬼,真的!
这句话在十八年前的一个燥热的夏夜,阳历六月,就在我身上深深烙印了。
不止我,还有我们宿舍好几个,死党老胥,师傅晓玲,下铺秋秋,对铺吴芳,记得的,我们宿舍一半都参加了。
那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晚,风高夜也黑。东西大家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明天的离别,然后各奔天涯,各自珍重!
虽然学校学生科三令五申严禁毕业生闹事,可是离别的愁绪一被酒精点燃,谁也控制不了。一小碟盐水花生,一小碟爆炒螺丝,带几个小炒,我们在宿舍里边吃边喝,边喝边说,边说边唱,平时不想说的也说了,平时藏在心里想说不敢说的也说出了,当然,说话不犯法,罪魁祸首不在这里,几杯啤酒下肚,神志有些迷糊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酒精作用下,早已忘了学校的三斤五申,一手饭盆,一手饭勺,咚咚咚咚的,站在走廊上,使命地敲,离别的交响乐被我们演奏到高潮,一边敲一边喊,一边敲一边唱,不一会,整栋宿舍楼躁动起来了,对面男生宿舍楼也跟着一间接一间亮起来了灯,跟着我们摇旗呐喊,我们学了四年的化学,做了无数次的实验,第一次中了酒精的毒。
怎,一个离字了得?
接下来,更疯狂的是,我们站在走廊的窗口,黑夜里,饭盆越敲越响,一响后,往一楼狠狠地摔,随着几声“哐当哐当”,楼梯口的脚步声也拾级而上,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躲进宿舍,灭了灯,大气不敢出,学生科梅季萍老师的声音,在走廊上,在我们宿舍门口,像瘟疫一样散播,“刚刚哪个宿舍在闹的.”,事实上,我至今觉得她肯定当时就知道是我们宿舍,只是试探一下我们,抵赖或者诚实,只在一瞬间,我们抱着侥幸心理,选择了前者,下场当然是“抗拒从严”,她离开我们宿舍后,关上门,摔盆的没有摔的,哭成一片,至今我记得最深刻的一句就是“你们狗咬狗“,还有一句“你们毕业证书别拿了”,这一句,更深刻,也影响了我的前半生。
老女人,言出必行,我们几个离开学校时,别人都揣着大红的,盖着红印章“扬州化工学校”的见证四年学海生涯的毕业证书,我们没有!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当然,工作也跟着毕业证书一起流亡。
后来,直到十二月份,学校才打电话给我去拿毕业证书。
现在,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那一晚的冲动,现在的我,或许在扬州或许在仪征的某化工单位,朝九晚五的上班,到月拿工资,到年拿奖金,又怎样,又将会怎样!
那一晚,只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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