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以来,几十名来自摩洛哥的未成年人在巴黎18区四处游荡。这些据称是“为寻找更好生活”而“迁徙”到巴黎的孩子们宁愿风餐露宿,也不肯接受法国福利机构的帮助。令当地居民备感威胁的是,这群稚嫩的流浪儿不仅以偷窃为生,还染上了吸毒恶习。
在巴黎18区的金滴街区(Goutte-d'Or)和以摇滚音乐人命名的阿兰•巴桑小广场(Square Alain-Bashung),游荡着30多名8岁到17岁的未成年人。
阿兰•巴桑广场
借助货车、火车、船、集装箱等交通工具,这些无钱、无证的摩洛哥孩子从丹吉尔(Tanger,摩洛哥城市)出发,途径西班牙梅利利亚(Melilla)、巴塞罗那或马德里,辗转抵达巴黎。不仅如此,法国移民和融入局相关负责人透露,该群体在全巴黎已达100余人。
平时,他们会在上尉-元帅街(Capitaine-Marchal)和巴涅奥莱门地铁站(Porte de Bagnolet)附近出没:在广场喷泉处洗把脸,再向路人兜售着偷来的手机或首饰。
事实上,这些孩子将“聚点”阿兰•巴桑广场变得一塌糊涂:广场随处可见部分未成年人用于吸食强力胶的塑料袋。这些人在毒品作用下更是失去自控能力,随处排便。
吸强力胶是很多未成年人跨入“毒品圈”的第一步:其本质是吸食强力胶中的挥发性有机溶剂(VOS)。由于VOS的吸食方式(常用塑料袋密封口鼻)以及吸食过程中会产生呼吸抑制反应,所以有很高的窒息猝死风险,并对神经和脏器造成损伤。家住阿兰•巴桑广场对面公寓的心理医生马克数次看到孩子们将稚嫩的脸埋在塑料袋中,一次又一次地沉浸在吸食的快感中:“吸毒使这些小孩完全疯掉了。晚上,好多人不由自主地高声尖叫,听来毛骨悚然。“
此外,附近居民对该群体的看法也有分歧。部分人对这帮年幼的瘾君子深恶痛绝,而另一些人则带着怜惜、无奈的心情不知所措。例如,72岁的酒吧老板亚历克斯•阿德利认为这帮未成年人毒瘾很深、非常危险:“他们带着刀子四处乱跑,还互相攻击“。另一位居民也同意酒吧老板的看法:”我还亲耳听到他们说话,他们是摩洛哥人。这些人会在垃圾箱爬上爬下,好钻到废弃的车库里去“。饭店老板瑟松观察道:“他们会撬门入室,好找个睡觉的地儿。总之,这些人状态都非常不稳定”。相比之下,自1967年就定居在法国的小超市店主欧姆拉纳并未感到来自流浪儿的威胁:“他们人数越来越多,这些年幼的孩子们还在大街上偷钱包和首饰”。据他观察,孩子们 “并没有破窗抢劫”、“吸毒的只是部分人”。此外,一些小孩已“转移战场”,转而在20区的一个废弃旧车库“安营扎寨”。今年冬天,个别居民还主动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者。街区一位肉店老板表示:“我想给他们送吃的、帮他们洗衣服,但这些孩子每次都拒绝了”。这个老板不无伤感地感慨:“他们只是群孩子们啊。毒品害了他们”。
平心而论,比起对其他居民的影响,流离失所、忍饥耐寒的生活状态对这些孩子本身造成的危害要大得多。据法国《世界报》报道,在这群“十分危险的吸毒者”中,不少人状况着实堪忧:不少孩子的手臂、手掌、耳朵、头、脸、胸部乃至颈部,皆有极深的刀伤。被问及身上的烫伤和刀伤时,17岁的阿敏含糊其辞:“我自己弄伤的”。不过,他同样将矛头指向街区的不法分子:“有人觉得我们这些小孩引人注目,妨碍了他们的毒品交易。又或者,有些移民认为我们‘玷污’了他们的居住国,因此不给我们好果子吃“。按另一个孩子的说法,他们背后有成年人在操控:“他们不只逼我们偷东西:给我们毒品后,他们就开始勒索我们”。13岁的萨米尔指着右手掌和手臂上的刀伤说道:“这里的阿尔及利亚人会整我们”。市政府相关负责人也证实,一些小孩已经为成年人贩售走私烟。除此之外,一些性质严重的事件至今仍未明朗:据街边一家小饭馆的老板透露,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还被割喉,幸好被及时救助。
巴黎市政府和各类儿童保护协会正努力应对这一糟糕局面。目前,相关工作人员还未能了解这些小孩的确切来历和家庭情况,也不确定他们是否身处走私和毒品贩子的掌控之中。
参考媒体现有的报道,相关部门主要面临两个问题:首先,现行福利制度无法给这些孩子们提供全面有效的保护。其次,这些未成年人大多宁愿忍饥挨饿,也不肯被收容。一位社工在受访时表示:“为了给孩子们提供住宿,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但例行规定根本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不仅如此,这些孩子们完全不习惯遵守规则,很多人刚住下没几天就跑了”。毫不夸张地说,不少孩子凭空消失了:“一有机会,他们就溜走了。我们只设法帮助了几个人”。据报道,一部分人转移到法国南部城市蒙彼利埃或西班牙,少数人躲进了20区。而“新面孔”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
为什么拒绝善意的帮助和安置呢?是因为这帮“野孩子”染上毒瘾后,拒绝任何形式的管束吗?第18区市长Eric Lejoindre如此分析:“这些未成年人很难和成人相处:在感到害怕的同时,他们不由自主地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富有攻击性”。
赢得这些孩子的信任显然不是件易事。例如,他们固执地拒绝了社工的帮助:有孩子承认每天都能见到社工,但没人会真正施以援手。“有人会来问问我们叫什么名字,但仅此而已,没人真关心我们”,14岁的和杜安(Redouane)如是说。除了上述原因外,不愿与伙伴分离、偷盗邻居财务也是部分孩子无法久留的原因。一人表示自己被收容中心强行赶出,另一人则声称逃离原因是“无法忍受种族歧视”。
械斗、吸毒、酗酒、偷盗,这群孤儿、小偷们用身体“表演”了人性残忍、堕落的一面。孩子们也从不提起父母、家人,让人产生这样一种错觉:当万千原子在巨大的社会万花筒中旋转,这些孤儿们的过去、未来像是没有任何意义?
幸好,在多方工作人员的努力下,安置工作有了新进展:一个孩子告诉翻译,他在妈妈死后从家中逃出,躲在运货卡车里来到了欧洲。还有些人扒住卡车底部溜过了边境。社会学家佩鲁(Olivier Peyroux)总结道:“我们无法确定这些孩子是被逼还是主动离家出走的,但能确定的是,不少人并不是孤儿”。每个孩子各自情况也很不一样:有些会说法语、有些不识字,还有些人表示自己是主动出来找工作的。一些最小的孩子们坦率地承认了偷窃的事实。其中一人被询问时,抬头平静地说道:“对,我们会偷东西。不然怎么活呢?”11岁、不会说法语的尤奈无精打采又哀伤地用手指头比划着年龄,告诉社工他在法国已经熬了5个月了。
接下来,区政府会将这些孩子们全部安置在新设立的收容中心。除了呼吁附近居民继续保持耐心和同情心之外,目前工作人员主要担忧的是,卖淫现象是否会在收容中心出现:毕竟,毒品和卖淫从来都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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