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枯树

以一种悲伤的姿势

站立一口人迹寥寥的井边

注视着每一天里发生的

一座座心上堡垒的坍塌

它用在风中咔吱咔吱的臂膀

借一支枯草

记录下摇摆的日子

一位背着小儿子的母亲

手里端着一盆湿漉漉的衣裳

以及一根骨瘦如柴的棒子

衣服在井边跳舞时

小儿子停止了哭声

井里开始冒泡泡

枯树张大了嘴巴，喊叫着

它周围的石头似乎燃烧起来

连续几天的唏嘘之后

井边的蚂蚱依旧唱昨日的歌

一棵枯树

很少有男人来到井边

谁知新年之际

枯树见一位挑着水桶的父亲

坐在井边点了支烟

烟里飘着一股股瑟瑟的气味

枯树倦怠地睡着了

第二天正常地降临

两只空空的水桶盛满了太阳光

很多叶子绿了又黄，黄了掉落，又抽新芽

枯树仍是一棵枯树

以一种悲伤姿势

守候在村头那口永不枯竭的井边

时常有父亲和母亲选择在井边逃走

也有很多的男孩子和女孩子

在枯树的记忆里悲伤

一棵枯树

后来，枯树死在了村头

它的骨灰也跳进了井里

一个个故事

以各种悲伤的姿势不断发生

只是再无谁知晓

包括那棵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