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是七点二十八分四十六秒
我在等在一场风暴从大洋彼岸的翡冷翠坠落
就像等待一滴水汇入海洋
货架上只剩最后一瓶冰糖雪梨
我将两枚硬币塞入女孩的掌心
那一刻
我和她最近的距离是区区两点六毫米
但时间太短
身体的温度甚至无法温暖这两块铁币
更别说
另一头的人
二
我最爱的城市是佛罗伦萨
无论是San Miniato山上的路
还是乌非兹美术馆里的画
圣十字教堂中的耶稣基督
百年的时光也没能让它们改变
不像我从大洋彼岸带来的冰糖雪梨
放的久了，便会过期
从大洋彼岸吹来了一阵风
他在那头，我在这头
据说从北京到翡冷翠的远
比不上两枚硬币两点六毫米的近
但分明是不够远，也不够近
真正的远
就算是电波也要用一百年的时间跋涉奔波
我只需说句你好
便了却这一生
不用等回信
而要是真正的近
怎么会有那两点六毫米
我活在佛罗伦萨
翡冷翠却下起了雨
三
就像做了一场好久好久的梦
梦里的世界颠倒黑白
天是红的，地是蓝的
街上人会跳舞，地上的花会唱歌
可是有一天，梦突然破了
买冰糖雪梨的男孩说了很多
喋喋不休
他的手指隔着两块硬币触摸我的掌心
没打算移开
我看见窗外有雨
雨里有伞
伞下有人
一间前后开门的房子
人们从前门走进
又从后门走出
来来往往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有多么不一样
可只有屋子里的住客明白
悲是那样，喜也是那样
你没有在听
他问
我没有在听
我说
我刚从他的前门走入
便又从他的后门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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