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春略带羞涩地说:“成了啊!丈夫就是那个李玉龙,我的两个娃都已经上中学了,比海儿还大呢。”
“他们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娃们上学,李玉龙他那边忙得也走不开,我也是一个机会,顺路过来的。”
“以后有机会了都带来咱老家看看,自从土改后,咱们李家窑都成了县里的先进村,去年刚刚完成了合作社的改造,我们还把王家庄的泉水引到下庄井来了,前几天刚投上。你不知道,泉水淌进井里的那天,咱村的老百姓激动的待着井上都不想离开……”李宝才如数家珍地给李宝才介绍着家乡这些年来的变化,李宝春边听也边为李家窑发展高兴。
王梅儿说:“这些年,你哥都当村里的干部了,农会主任干了几年,现在又是合作社的主任,一天忙里忙外的,我常说都给别人操心呢!水源也刚刚当了合作社的会计。”
“妈,你看你着老脑筋,当干部就是要为大家服务的,共产党的干部哪有为自己的。”说完,笑了起来。
“我就是说说,大家好了,小家才会好,这个道理我也懂。”
李宝春问李宝才:“哥,我们喝的这水就是从王家庄引来的泉水吗?”
“那可不是。”
“怪不得挺好喝的,以前的那水有股什么味儿,也说不清。”
李宝才笑着说:“什么味?不就是点咸味么。我们吃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以前就连那点水都争着抢着呢!这下好了,泉水引下来,大家都不用愁了,还有一部分溢流到涝坝里,供社里的羊、牲口吃。”
娘仨不停地唠叨着,突然王梅儿说:“宝春,那年暗杀王保长是不是你们干的?”
李宝春故弄玄虚地说:“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村里有人说看见一个人像你,吓得我和你哥开口闭口都不敢提你回来的一个字。”
“实话告诉你们吧,那年我们正好是一个地下游击队,专门在暗中打击当地的地主恶霸,组织上安排我和李玉龙来除掉李家窑的大恶霸王保长,没有多想就来,还好顺利完成了任务。”
王梅儿听得胆颤心惊的,说:“可不敢跟外人说。不过除掉了王保长,地主们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就连后来的李老三也没有王保长那么残酷。”
“是啊!如果不是共产党,咱还都不知道过着什么日子。”
“想都不敢想过去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现在老百姓翻身了,有地种,有饭吃,水也有了,真是太幸福了!”
王梅儿起身,说:“我出去看看,可能不早了,让彩铃早点做晚饭。”边说着就走出了门。
李宝春问李宝才:“哥,你后来听到王兰香的消息了吗?”
“听到了,李宝玉回来,说她跟了一个叫做帖木儿的蒙古人走了。”李宝春气的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真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你先别急着生气,她也是迫不得已,是那个蒙古人救了她一命,才……”
“救了一命也不至于就要跟人家啊!她真的太没良心了!”
“宝虎当了马倌,在那达慕会上从马背上掉下来当场摔死了,兰香以泪洗面,不思茶饭,后来想不开跑出去差点没回了,要不是那个蒙古人,早就完了。”
李宝春听到二哥李宝虎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了,抽泣了起来,接着问道:“那三哥李宝龙有消息吗?”
“唉!现在就是宝龙没有消息,不知道他到哪里了?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
“上天保佑,但愿三哥有朝一日回来!”
李宝才接着说:“得知兰香跟了蒙古人走了,我也没任何怨言,毕竟出门在外身不由己,何况她自己也受了那么多的罪,只要她能过好,我也替她高兴!”
“那现在的嫂子呢?”
“她前几天刚刚去世,就是把水引下来的那天晚上走的。她在炕上躺了快有半年了,也把罪受够了,都是天意,也许她等的就是那一天,喝一口泉水,就算跟这个世上了结了。”李宝才说着,也悄悄地抹着眼泪。
“唉!祸不单行啊!人活着就是受罪!”
“我倒是能想通,走的人就走了,活着的人还要活出个样子,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破罐子破摔吧,再说了社里的那一摊子事还得靠我张罗呢!”
“哥,好样的!我给你加油!”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李宝春说:“哥,你能带我去看看下庄井吗?”
“好啊!”李宝春把王梅儿也扶上吉普车,带着她一起到下庄井上去了。
汽车刚一起步,王梅儿就喊:“怎么感觉天旋地转的,这是到那去?”
李宝春说:“妈,你可能有些晕车,过会就好了。”
“唉!我都这个岁数了,就见过张组长坐的汽车,跟这有点像,今天算是坐过一回了。咱农村的老百姓苦啊,连个汽车都见不上。”
“你以后坐的机会多着呢!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正说着,汽车“吱……”一声,停在了下庄井的旁边。李宝春扶着王梅儿从车上下来,她还是有些晕,站了片刻才恢复正常。
李宝春来到井口,溢流口流淌着一股清澈的泉水,井里的水像一面镜子,照出清晰的人影。她蹲到溢流口,双手捧起水喝了一口,说:“这水真香啊!”
李宝才说:“把水引到咱村,也多亏了工作组的张组长,要不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又今天的日子。”
“什么工作组?”
“就是负责合作社改造的工作组,那个张组长跟你一样,也是军人出生,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的。”
“嗯?他也是军人出生?”
“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队转业的?”
“他叫张文义,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部队转业的。”
“噢,我有个战友叫个张文义,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他长什么样?”
“中等个头,一口山东方言,喜欢抽烟,枪法也很准,还有就是不吃羊肉……”李宝才绞尽脑汁地想了很多张文义的特点。
李宝春高兴地说:“太好了!他就是我的战友张文义,竟然这么巧合,我回去一定得找时间去拜访拜访他。社里现在还有什么需要协调解决的吗?我可以直接去找他说。”
“暂时也没有,我们也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张组长对咱村太好了,村里不管谁一说起,都会给他竖个大拇指的。”
从井上离开后,李宝才又带着李宝春沿着乡村土路往东走,给她介绍合作社改造的详细经过。田里的种子也已发芽破土,嫩绿的禾苗就像一张绿色的毯子,把李家窑的漫山遍野装点得生机焕发。
春天的夕阳下,蔚蓝的天空,寥寥可数的白云,透着些粉粉的红,宛如少女脸上的两朵红晕,羞怯的少女情怀,吉普车缓慢地在崎岖颠簸的路上行驶,像是也被这迷人的春色陶醉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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