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8日星期一
随笔笔记
《比利战争》
【美】丹尼尔·凯斯 著，邢世阳 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6年4月第1版
去年还是前年，我阅读了《24个比利》，这是一部基于真实事件写成的纪实文学，记叙了美国司法史上第一件强奸案罪犯由于患有多重人格症而被判无罪的案件。故事的主人公比利由于小时候被继父虐待和性侵，身上分裂出了24重人格。但他被法院释放后，他后面的命运并没有改善，因为他被强制送往当地专门治疗精神病罪犯的州立利玛医院，不仅没有得到专业的治疗，而且遭到医院医生和看管的虐待，使得他本来已经开始融合的人格再次分裂，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损害。
《比利战争》写的就是比利以及同情和支持他的律师、医生等人如何为他争取正当权益而进行斗争的过程。书名用“战争”一词，实在是因为这场斗争涉及的范围很广，比利不仅要面对州立利玛医院的残酷对待，还要面对州议员、假释局、警察局等政治因素的迫害。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但作者说：“读这部12年后的续集时，如果你的心难以平静，那是因为他的生活就是这样跌宕起伏”。比利的故事让人唏嘘，有些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波折和痛苦，这些波折和痛苦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
故事最精彩的部分应该是比利在医院里抗争的那部分，也许由于有玛丽的日记，这部分内容写得特别详细深入。玛丽是暗恋比利的一个女孩，抑郁症患者，为了能够探望比利，她搬到医院附近居住，她经常去探望比利，因此了解了很多关于比利的事情，并且在日记中如实记录了比利的状态。这本书的作者得到玛丽的日记的帮助，对这部分内容的描写就像小说一样非常具体生动，让比利的形象如在眼前。而后面由于没有了如玛丽这样的直接观察者，所以比利的形象让人感觉远了很多，作者只能通过其他资料大致了解比利的经历，对比利的内心世界没办法深入细致地去刻画。
1979年，比利被送往专收精神异常罪犯的“人间地狱”利玛医院。在那里，根本没有精神病医生资格证的医生不相信他是多重人格症患者，对他施以电击疗法，强迫他服用各种镇静剂，阻碍他的人格融合。为了对抗医院的残酷压制，比利开始运用他的智慧进行他的战争。他扮傻，以表面的屈服和顺从瞒骗看守、护士和医生，然后偷偷搜集各种关于医院的信息，为自己的战争做好准备。他还积极锻炼身体，再让“老师”这个人格出来控制局面保持人格的融合，他还想办法逃避吃药，为的是不被药品弄傻。他用录音机偷听医院的会议，利用得到的信息挑拨医院的内部矛盾。他假装向医生倾诉，从而给人以顺从的印象，获得医生的信任后他得到了更大的自由进行写作，后来还逐渐从看管严格的病房转到比较自由的病房中。他还利用操作疗法室，联合一帮病友开展了创造性的劳动。而这操作疗法室的成功受到看守的妒忌和破坏之后，他们还策划了一次暴动。这部分的情节内容是最具可读性。
比利的战争有什么意义呢？比利的案件是独一无二的，又由于他已臭名远扬，所以他变成了一些政客和一些权威人士眼中的一个象征。比利挑战了制度，所以他们要惩罚他。比利也是一个可以用来实现政治目标的人物，所以成为了政客最容易攻击的目标，对媒体也是一样。所以，媒体和政府官员都喜欢通过攻击比利来获取利益，因为这样做能够引起公众的兴趣，能帮他们获得选票，增加报纸的发行量。所以说，比利是在与许多强势的敌人抗争，是在表达对政治势力、媒体势力的反抗。
作者在写作此书时对比利的命运表达了深刻的关注和同情，也对美国的司法制度存在的弊端和媒体的功利性宣传表达了不满。所以《比利战争》以及先前的《24个比利》这两本书的意义，不仅在于呈现了一个24重人格患者的内心状态和生存状态，还在于通过这个人物的命运来表现美国的政治制度滥用权力、蔑视法律、侵害人权等弊端，也对媒体被政客操纵的社会现象给予了揭露，对被错误引导的公众社会也表达了不满。
故事的结局是很富有戏剧性的。比利病情稳定，连法官都认为他对自己与他人均不构成威胁，可以释放了。但为了避免比利会被假释局以他刑期未满为理由而送回监狱，比利的辩护律师就要找到假释局局长当年签署的恢复比利假释的官方批示，以证明比利的假释时间已经可以抵消他的刑期。但很奇特的是，律师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那份文件。如果没有那份文件，拥有最终定论权力的假释局局长就会坚持认为从1977年起比利就没有假释身份，他还应当在监狱里服刑13年。1991年，比利的律师和比利与那位假释局局长见面，提供证词，向假释局报告比利正处于假释期。那个似乎对比利怀有个人仇恨的假释局局长却坚称自己没有授权，而且假释局的档案管理非常混乱，他们始终没有找到那份关键文件。但在吃午饭时，他们从一个假释局律师送来的文件盒子里意外找到了1986年假释局局长签署的恢复比利假释身份的特别批示。就是这份文件可以证明比利已经服完了假释刑期。从此，比利被撤销了精神病医生和法院的监控，恢复了做人的尊严和自由。
这个戏剧性的结尾暴露了美国政治制度的一些弊端。一个假释局局长竟然可以如此不负责任，而且他似乎只是出于个人的原因而阻扰比利重获自由的进程。
小说的尾声很耐人寻味。在本书作者的陪伴下，比利重返故乡，参观了当年被继父虐待和侵犯的地方和所使用的物品。那些东西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但比利却选择原谅自己的继父，因为他想，也许他的继父在童年时也受到过父亲的虐待，而继父的父亲也曾受到过其父亲的虐待。比利认为应该从自己这里结束这种代代相传的暴力行为。他为自己在当年在强奸案中伤害了三位女士而忏悔，希望自己的过错不会导致她们去伤害其他孩子。所以，他选择宽恕自己的继父，他说：“我要让他知道我已经原谅他了，那么他的灵魂也就可以原谅那个小时候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宽恕也许可以一直上溯到过去并改变未来。人们必须停止相互伤害。”
2018-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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