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衣服的一对准新人咬着耳朵说笑着进门时，林秀莹正把西裤的裤腿往烫衣板的模具上套，她左手顺着裤腿往上，右手握着蒸汽熨斗“哧哧”地烫着裤线。
临近五一劳动节，结婚的人多，有好几对新人订制了西装。因为衣服要得急，林秀莹就着开水吃了一个馒头将就了中午饭。
取衣的客人来了，秀莹手上的活计不由又加快了一些，她转头叫小满:“拿一下烫好的衣服，看看穿上合不合身。”
此时，小满正坐在窗边悠闲地喝茶，眼睛却盯着窗外入神。他发烫的后脑勺觉察了秀莹沉默的注视，赶忙笑嘻嘻地站起来拿衣服，趁姑娘在布帘内换衣服，小满问小伙子:“街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很多人往西北路口走？”
“电影院那边有一个姑娘疯了，眉眼身材还挺好的。”
小满一听来了精神，当下腾地站起来，水也不喝了，抬脚就想出门，回头见秀莹拿白眼瞪他，只好说：“我等你忙完一起去。”
衣服都烫好了，一对新人试穿后非常满意，于是交了钱说笑着走了。林秀莹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后仰了几下脖子，疲惫的感觉消失了一大半。
“走！反正顺路，我们一起去看看。”锁好门，林秀莹和小满一起朝电影院的方向走过去。
刚拐过第一小学路口，林秀莹和小满就看到一群人仰头看着影院的东墙，东墙有一人多高，一个长发披肩黑裤红衣的女子在墙上来回跑动，看得人胆战心惊。
人们大张着嘴，视线随着女子游走的身影来回移动。人群中有一个不怀好意、流里流气的男人打着口哨，大叫着：“好！跑得再快点。”
姑娘脚下又快了一些，翩若惊鸿，甚至故意左右晃了一下，“哦 ! 哦 ! 哦 !”人们随着她的跑动叫嚷着，人群越叫嚷，她跑得越来劲。
林秀莹惊恐地盯着那个身影，双手紧紧拽着小满的胳膊，声音颤抖地低语着：“怎么会是她？”
小满木木地盯着墙上游走的女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拨开人群走过去，叫道：“林秀美？”
墙上的女子中箭一般身体抖动了一下，停住了。她不再呵呵地傻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咚地跳下墙来，身体沉重撞击地面的声音听得人心惊，下一秒，姑娘毫发无损地蹲站起来。
林秀莹犹如看到鬼魅，在看清红衣女子面容的瞬间，眼一黑，无力地瘫软在小满的臂膀里。
红衣女子拍了一下手上的土，又咯咯地笑了。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凄凉，右手猛地抢过一个男人叼着的半截烟，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凑到嘴上“噗噗”地深吸了两口，然后仰脸吐出浓浓的圆圈，“真她娘的，什么屌烟，太难抽了！”
一个带着坏笑的小伙子递过一根烟，“抽我的，这是红塔山。”
红衣女子叼上烟，含混着说：“火呢？”
小伙子马上凑过去点了烟。姑娘吐着烟，看也不看林秀莹，转身就要随着簇拥着的人群走过去。
林秀莹挣扎着奔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哽咽着问：“秀美，你真的什么也不顾了？”
红衣女子定在原地，决堤的泪无声地倾泻。
人群向小满和林秀莹围过来，不断窃窃私语，一个满身油污的老男人凑过来问：“那个姑娘是你家的谁？”
“哎，这姑娘因为什么成这样了？”
“滚！走开！”小满的脸憋得通红，他拿了摊位上的一把不锈钢宝剑，怒目圆睁地用剑尖指着人群挥了挥，人们窃窃私语，三步一回头地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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