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眼看见蜷缩在地上、浑身淤青的母亲的时候,夏逍遥就知道,今晚别想安安稳稳睡觉了。
果然,下一秒,夏正就歪歪斜斜斜地从卧室里冲了出来,沾着口水数手里的一把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钱,仿佛看不见夏逍遥一般,急匆匆冲出了门。
夏逍遥走进卧室,轻蔑地看看满屋狼藉。敞开的衣柜和打翻的茶几,都说明父亲今天喝的比上次还多。在一地乱起八糟的杂物中,她倒是轻松找到了消毒液和紫药水,走出去递给了客厅那个虚弱的、仿佛快死了的女人:“自己擦药。”
夏逍遥已经习惯了这家里时不时上演一出这样的戏码。醉酒的男人就像个疯子,翻箱倒柜找出母亲小心翼翼存起来的积蓄,一夜之间输光,第二天回家祈求原谅。毕竟,除了李子若这个老婆,也没人会十几年来忍受他的家暴还上班挣钱维持这个家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往床上一倒,夏逍遥枕着头,望着褪色了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再过两年,就两年,高中毕业自己就走,不管怎样,只要离开青川市,离开这个家,她就满足了。
哪怕在外面风餐露宿,也比在这家里忍受夏正的暴力和母亲的软弱好得多。
她不是没有劝过母亲和夏正离婚,然而李子若却是始终认定,夏正会变好的,夏正现在只是在厂里上班不如意,发泄脾气而已。
她已经受够了李子若的软弱和不懂变通。虽然看见李子若被打破头,蜷缩在地板上默默流泪的样子,她也有过心痛,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连自己都救赎不了,又怎么救这个女人,她只好准备逃离,逃得远远的,看不见他们,就不会操心这些烂事。
想着想着,眼眶有些发涩:如果不是夏正变成这样,她说不定和其他同龄的女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在教室好好读书,尽全力考上好大学,一家人其乐融融。
她是从什么时候不再叫夏正为“爸爸”的呢,大概是从夏正那天上午来到学校教室外找她的时候,把她叫出教室问她要钱,她没钱,当然就算有钱也不会给的。夏正甩手给了她一巴掌,骂了一声“赔钱货”。
她还记得那时候,明明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左耳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可是右耳却偏偏在听教室里那些人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听得无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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