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烛光 作者:旻霁 燃烛文站
我好想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
我是一只猫,出生在猫咖里,猫咖里猫多,卖给客人不是稀奇事。我的兄弟姐妹一一卖出了,只剩下我一个。
我叫毕加索,我是白色的,或者说是黄色的。我的左眼有一块黑色,尾巴上有一块黑斑,其他地方——我说不清了,那些色块像是几桶颜料胡乱泼的,却又给人一种艺术画的感觉——即毕加索晦涩难懂的艺术画。
没错,这是我至今没卖出去的原因——丑。
照顾我的人是好人,来店里吃蛋糕喝奶茶的人叫他杨老板,杨老板——大约是他的名字吧?我习惯叫他老杨。他肩膀很宽,够我在上面挂着,从柜台上跳一跳,能刚好扒住他一个肩头。他常穿高领衫,灰色外套,总系一条半身围裙。他大约是人类口中的老板,但是是一个端盘子养猫的老板。
店里的年轻人很多,总出双入对。有的小姑娘很喜欢摸摸猫头,会突然从某个角落窜出来,露出某种惊喜而又不怀好意的表情,抱着个猫猫头挼来挼去。当然,这样的“殊荣”我没体会过。
老杨白天很忙,夜里快打烊时候,他总锁了大铁门,坐在玻璃窗前的柜台望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我隐约记得,以前有个姑娘在院子里的树底下荡过秋千,在花坛里摘过玫瑰花。老杨曾因为她喜欢蓝色把那些玫瑰也染成了蓝色。
“杨老板,您这儿有白手套吗?”
他又去忙了,我看见那只白手套扑腾了一下,关进了笼子,一双戴金戒指的手把笼子提起来。
这一夜下了雨,他把雨伞借了出去。我们一如往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望着院子,我在桌子上盘成一团,在他冒着苦涩香味的咖啡边摇着尾巴。
“毕加索,以后我们一起过吧。”他突然望向了我。
又在盼望着孤家寡人了。明明已经那么孤独。
我别过头,跳下桌子,到厨房去了。
他通猫语,可我却是一只不能发声的猫。
半夜店里已经没有声响的时候,我困得欲睡。他突然招呼进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玻璃门推开时铃铛在作响。我看见她全身湿透了,天蓝色的校服现在看起来更像深深的海蓝色,她那头长发或许也已经可以拧出水来。
老杨给了她干毛巾,给她倒热水。
“谢谢!谢谢!”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大晚上的。”
“买药……”
这声音好轻啊。我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拖着我长长的、毛糙的尾巴。我抬头看了一眼她。我没想到她也在此时低头看了看我。她的眼睛好亮,像星星一样。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药店开门?附近有医院知道吗,我带你去医院买,应该能买到。”
“不不不,我已经买到了,我是自行车撞坏了,又一时找不到铺子修,只能先跑着回家,没想到下大雨。哦!雨小了!我该回去了,叔叔谢谢您!我奶奶还在等我,我得走了!”
她说着跺着脚要走,转身前鞠了个躬。老杨叫住她,塞给她一个手电,借给她一件雨衣。
啊~好困。人类事儿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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