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甘松，原谅的气味

如果一条道路比另一条好，比较好的那一条应该符合大自然......

相信很多人都听闻过，芳香疗法有所谓的「心灵疗效」，像是熏衣草如何令人放松、玫瑰如何让人温暖、迷迭香如何使人振奋、或是佛手柑如何教人快乐。那么，是不是也有一种精油能帮助我们「原谅」？不论是原谅他人或是自己？

在这个讲究EQ的时代，这个万事万物都可以「虚拟」的时代，人们却比任何时候都受情绪的折磨。对许多人来说，提升灵性或回归自我，最初都只是为了免于情绪的磨难。所以，瑜珈、冥想、禅修、静心等等之所以大行其道，与其说是富庶型健康欲的扩张，不如说是心灵臭氧层的破洞所致。而在各种纠结交缠的情绪类型里，「原谅」大概是最困难的课题了。原谅之所以难得，正因为它几乎是所有情绪的解答。只要想想我们为什么焦虑（客户能不能接受这个企划案？），为什么恐惧（小孩会不会遭到绑架？），为什么悲伤（男友终于选择离去），以及为什么气愤（老板让资深的自己明升暗降），就可以明白－－原谅这一切，需要多大的心灵容量；若真能原谅这一切，又是一个多么彻底的解放。

相信很多人都听闻过，芳香疗法有所谓的「心灵疗效」，像是熏衣草如何令人放松、玫瑰如何让人温暖、迷迭香如何使人振奋、或是佛手柑如何教人快乐。那么，是不是也有一种精油能帮助我们「原谅」？不论是原谅他人或是自己？

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就在圣经里。约翰福音第十二章第三节记载着耶稣受难前的一顿飨宴，宴后，有位名唤马利亚的妇女，拿了一斤天价的穗甘松（真哪哒香膏，spikenard或称jatamamsi）来涂抹耶稣的双脚。

许多芳香疗法书籍都喜欢引用这段文献以说明穗甘松的珍贵，但却未进一步说明，为什么此时次刻出现的是穗甘松，而不是同样价昂物稀的乳香。如果我们接着往下读这个故事，自然会豁然开朗。原来，在马利亚为耶稣抹上穗甘松以后，即将出卖耶稣的犹大就发难了。他质疑这个动作的「合理性」，认为不如把穗甘松卖了折现，也好赈济穷人。面对这样振振有辞的抗议，耶稣的回答却是沉重而不失幽默的：「由她罢，……，因为常有穷人和你们同在，只是你们不常有我。」 我们必须跳脱「宣扬教义」的框架，才能从这句话参透穗甘松和原谅的关联。

如果把圣经视为人类心理与行为之原型集成，那么犹大就不宜被当作可恶的罪人，其实，他代表着人们为求存活的务实导向；同理，所谓的穷人，也就是我们所有物质需求的象征。讲求物质非但不算丑恶，还是人之成其为人的充分条件。然而，人类在探索自己存在的根源时，早已发现真正的必要条件，那是一股不断向上的精神追求，和亘古不变的星星一样地闪耀，引领我们超越短暂易灭的物质界。那股纯美的清流，那近乎神性的存在，可以被称之为耶稣或是佛陀。 如此，我们重新解读上面的那段话，就能悟出耶稣其实原谅了犹大，因着无限对于有限的理解与包容。那被物质所蒙蔽的人，你又怎能期待他憧憬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世界？少了这层憧憬，他又怎能不为物欲所困，甚至巧取豪夺？那是他的悲哀，不是他的罪过啊。

从这样的脉络看来，基督教的宽恕，实际上就是佛家的慈悲。

再回到耶稣的话中情景：由于穷人（物质需求）常与我们同在，而耶稣（推动人类进化的精神追求）并不理所当然与我们同在，所以，马利亚的礼敬动作就格外有意义，确实应该「由她」。而穗甘松被拿来突显精神追求之可贵，极可能是因为它具有与之相得益彰的属性与作用。换句话说，这种植物应该会让庸庸碌碌的人们茅塞顿开，体会到一种崇高的美感。如果一个人浸淫在无边美感中，他又怎么可能陷落于满目疮痍下，他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穗甘松，原谅的气味......

但穗甘松是否真有这种魔力？

我们知道它生长在世界的屋脊－－3000到5000公尺高的喜马拉雅山区，而这原是地球上最接近上帝的地方。这种植物颇为矮小，连根带叶不过10到60公分长。虽然每个部位都会散发香气，但精油主要是从根部蒸馏而得，所以闻起来有点类似广藿香patchouli与缬草 valerian。缬草和穗甘松还真有亲戚关系，两者都属于败酱草科，也都能镇定与安抚神经。根据印度传统医学阿育吠陀的观察与研究，穗甘松优于缬草之处，在于它不仅使人沉稳内敛，还能唤醒自我觉察的能力，并且强化心灵。

一个人如果能觉知自己这一生的使命与目的，即便不是神子，也都能生出鼎镬甘如饴的勇气；也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啊！

我们也可以分析穗甘松精油的化学结构，看看它备受推崇的疗效，是否禁得起现代科学的验证。透过GCMS（气相色谱分析与质谱分析），生化学家发现穗甘松几乎全由倍半萜类的分子所组成，像是倍半萜酮（10~20%）、倍半萜醛、倍半萜烯等等。德国生化研究人员Ruth von Braunschweig指出，倍半萜酮可以帮助我们愈合心灵上的缺憾与伤口，并增进感应能力与精神的清澈度，使灵魂愈来愈干净。倍半帖烯可以彰显与放射自我，提高安全感与对自己的敬意。至于这些分子作用的机转，初步断定都是与特定神经传导物质的催化与抑制有关。可以说，倍半萜类的分子宛如小乘，载着我们渡向自己最真实的存在。一个人唯有完全接受自己之后，才能毫无怨怼地面对这个世界，这也就是宽恕的真谛。

除了约翰福音，马可福音第十四章第三节也有类似的故事，只不过马利亚的动作由抹脚改为浇头，但两者都是穗甘松最适合的用法。这种精油比较黏稠，又带着浓浓的「土」味，不易为大部份的人所亲近，所以不宜直接拿来薰香。

阿育吠陀的药典建议，将穗甘松调入雷公根油中，可以为双方的助眠与回春功效加分，而这种调法也便于拿来按摩足部。如果觉得穗甘松的气味太沉，最好加点肉桂或樟树的精油，如此不仅能使穗甘松「拉高几个音阶」、调性较为香甜，还可使它强化心灵的功效更上一层楼，称的上是一味神鬼战士般的处方。

用于护肤护发（相当于圣经里的浇头），穗甘松也很令人惊喜。

除了能促进皮肤伤口的愈合，它对敏感型肤质、湿疹、牛皮癣，都有显著的功效。这一点和它的心灵疗效也是息息相关的，因为人类在胚胎时期的外胚层，分裂成长后就形成我们的神经组织与皮肤组织，换言之，神经系统与皮肤系统有着共同的渊源，任何足以影响我们神经系统的刺激，也都会同时表现在皮肤的变化上。因此，具有强大镇静神经作用的穗甘松，也能够有效安抚过度敏感的皮肤，大概可说是天经地义吧。 

以下的处方可以用来按摩脸部，或轻抹任何产生问题的皮肤部位，而且，它的气味优美，闻来确实令人释怀：10毫升雷公根油 + 40毫升甜杏仁油2滴穗甘松 + 4滴榄香脂 + 1滴完全依兰 + 1滴阿拉伯茉莉 + 2滴香桃木 + 7滴苦橙叶。

我们所处的时代，表面上是由纯粹理性除魅解惑了，但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们，却要比圣经时代的人们更为惶惶不安。幸运的是，鼓舞了世世代代的自然能量至今犹存，人们还可以留连于各种植物的香气中。当我们向芳香疗法寻求现代生活的解套之道时，不要忘了，曾有一名拿撒勒人为了要爱世人到底，特意为自己的门徒洗脚以立下典范，门徒不明所以，于是他说：「凡洗过澡的人，只要把脚一洗，全身就干净了。」人的脚就像植物的根，洗脚不也就是寻根？唯有找到自己的根本，与他人的根本，人们才能相互谅解，才能相爱。儒家不也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么！如果造物者把这样的道理藏在穗甘松的根部里，悟道的人应该不会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