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还未完全昏迷，爹把他放到床上，将他后背的衣服撕开，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许多荆棘尖刺扎进了肉里，穆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少年咬牙忍着丝丝疼痛。
女人端了盆水，拧了毛巾给穆良递过去，就走出来房间，关上了房门，来到桌前坐了下来。
“莫离。”看着莫离还没回过神来，微微笑了一下，轻唤了一声。
莫离浅浅地呼了一口气，很轻，轻得连她自己都不能分辨是否在叹气，抬头回应了那女人一个微笑，翻开桌上的一个杯子，倒了杯水，送到女人面前，叫了声：“细娘。”
“别担心。”细娘看着眼前这个平日唧唧喳喳的姑娘此刻竟是如此安静，心中已经满是疑惑，在加上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双眼睛，心中不知不觉变得焦躁了起来。
穆良已照看少年睡下，屋中只剩下了细娘和他。
“穆良哥，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细娘先开口，一脸认真严肃。
“恩。”穆良不看细娘一眼，仍自顾自地在盆里洗手。
“刚刚，我看见莫离的眼睛，好像，有变化了。”细娘徐徐的吐出字来，万般谨慎得措辞，尽可能地避免眼前这个男人不被她说的话惊吓到。
“恩。”回应依旧。
细娘以为他没听清她的话，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说，莫离的眼睛，似乎变颜色了。”这次，话语更加坚定了。
“恩。”回应一成不变。他仍在忙自己的事，动作连贯，毫无一丝迟疑。
细娘有些急了，径直挡到穆良的面前，阻断他将要继续做的事。她奇怪是他没听见还是心不在焉，还是根本就不想听见。
“你听见了吗?难道你就不担心吗？我说莫离的眼睛变色了!”细娘风情万种的脸直至对着眼前这个男人，连眉眼都局促着，舒展不开。
穆良下意识地躲开细娘投过来的目光，放下手中的事，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刚刚也看见了，金银双色，忽闪不定。”穆良本不想承认，可还是开口了，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知名的疲倦。
细娘见穆良回应了自己，舒心多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恩。我看见莫离的时候，她慌慌张张的，她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或者看到了什么东西，不然她不会这么沮丧。难道是那个少年吓着莫离了吗？恩，有可能，毕竟莫离从未出过山谷。诶，但是也说不通啊，这山谷怪石嶙峋，精怪无数，都没能吓到莫离。话说回来啊，那个少年出现在山脚下，应该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难不成是要轻生？天呐！可是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呢，怎么可以这样轻视生命呢。不该不该。呵，不过万幸的是，这里树木尤其繁茂，才救了他一命。”细娘又开始了漫随天际的想象，双手还不闲着，边说边比划，全然不顾穆良已渐起乌云的脸色。
“不过，莫离到底是意识到了什么呢？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改天应该问问她。”细娘说着，转头看向穆良。
不看还好，这一转头，让细娘心中百啭千回，他阴沉的脸色，眉头紧锁，眼睛看向黑洞洞的窗外，本来这件事情已经够让人伤神的了，自己却说了那么多让他更焦心的话，她懊恼自己的口无遮拦，同时心里极度不愿他这样心事重重，她只想他能够简单快乐的生活，她不愿他这样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一切！
细娘坐过去，伸手抚住穆良的双手，一改之前的语气：“你放心，我始终会在你身边。”
穆良并没有发呆，听着细娘的话，顾自沉思着，直到细娘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才猛地抽出了手，眉头舒展开，说了声：“谢谢你，阿细。”
他一直这么叫她，因为弄月就是这么叫她的。
细娘也不讶异，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跟我，你就别客气了。”
这么多年来，穆良也不是不知道细娘对他的感情，细娘一直在身边陪他照顾她，不是他不懂，不是他薄情，而是他接受不了，因为他心里已经装满了，容不下任何人了。
“阿细，你帮我去问问莫离吧，问问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我，有些担心。”
“你啊你，明明关心得不得了，却总还压抑着自己，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都这么多年了，你们父女俩也该好好亲近亲近了。”细娘说这话，已经很多年了，可最后还是细娘和莫离亲近去了，始终没拗得过穆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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