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我的脸上吹过;长久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了幸福。难道每天这样的时候,从我脸上吹过的不是风吗?或许那并不完全是风,因为当我想到要出去透口气的时候,就已经缩紧了身体,接着我绷紧了身上和脸上的肌肉,把自己抱作一团冲进了风里。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周围并没有风,清亮、寒冷的月光落在身上,夜空如同一个被抽掉空气的包装袋朝着我收缩起来,接着我看到了自己脸上僵硬的肌肉,身体如同木偶一般站立着。我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呢?窒息?我并不需要作出这样的反应,因为这正是我感受到的,就像空中的月光一样清晰。但是这又恰恰是我作出的反应,就像被火烫到了一样。如果我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我真的感到冷吗?我就应该感谢这样一个问题,或者说,我应该怀着动人的虔诚感谢自己。这个问题从没有真正达到我这里,它被提出来只是为了被反驳或者被掩盖。接着,这个问题进入了我的梦里,我想不起来有过几次这样的时候,在我的梦里,我仍然像我醒着的时候那样站着。我看着眼前的某个地方,就像看着正在上演一出戏剧的舞台,人物出现在虚饰的舞台中间,她们的姿态就像她们并没有站在舞台上,或者说她们并不确定自己正站在舞台上,而我不过是黑暗中的一对眼睛罢了。她们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向站在站在暗处的人透露着生活的细枝末节,接着她们轻轻地挥了手,就像要把之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情感抹掉一样,因为有谁会知道呢?她们可能不过是站在只能属于自己的四壁之间自言自语罢了,甚至当她们仔细检查了墙壁和房门之后,会认为自己的举止不无可笑之处。在醒来之后,我才把梦中出现的形象辨认出来,但是很快我就把她们完全忘记了。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几乎变成了一个无处落脚的人,好像任何时刻我都在四处走动,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我只是坐着。很快,就是是对一个陌生人,我也会把习惯当作爱来看待,我爱上了习惯。习惯制造着痛苦、生活、不朽的谎言和爱情。而在那些闪现出幻象、以为自己走在另一条街道、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的恍惚的时刻,在梦里,习惯制造的痛苦、谎言、生活和不朽的爱情被击碎了,我看到的不仅仅是自我——因为时光已经一去不返了——,更多的是可能的快乐、美和令人肃然起敬的感激。对那些在我清醒的时刻消失不见的人,幻象和梦让我重新看到了她们,在某些时候,就像现在,即便仅仅是转瞬即逝的闪现,就足以让人重新审视由习惯复制出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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