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老总,慈眉善目,诚心礼佛。记得我刚入职时他曾对我说:“等我闲遐下来也像你一样写写诗文,写写书法。”回望在集团十年,他的诗文倒没见过,只是经常可以欣赏到他弹的钢琴。宾馆维纳斯大厅有架据说是当地音准最好的琴,几乎每天黄昏,老总都会挥洒一番,从旋律的节凑,大抵能估模出他的情绪。他以前是政府招待所所长。后来政府机构迁址,新成立了招待机构,这个招待所就改制成了私企。后来,他在市政府不远的地方又筹建了一家四星级宾馆,然后相继在城区、县区开了店面,以点带面辅射,成为当地首家连锁酒店。
他金融家朋友冦先生,给予他资金方面的大力支持。
到达都江堰时,已经是出行的第四天了。街面上人声鼎沸,大家步履轻快。环顾四周的建筑,仍不时见断壁残垣在风中伫立,似乎诉说着半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地震。然而,祖国强大的号召能力,使灾区的生产生活秩序得以最快速地恢复。
在都江堰景区外围,我们看见一个大型混凝土构筑物,据同行的消息人士说,那是当年中苏合建的一个项目,因苏方的撤离而搁浅。
我们此行没有进景区的计划,只是远眺这个伟大的灌溉工程。一条洁白的都江水,从遥远的雪山奔袭而来,进入平川后,轻柔的水声从耳际间流淌、环回,就像老总轻击琴键时的舒缓、浪漫。又如稍纵之梦,惊醒时已被这个庞然的枢纽工程改道、分流,而后滋润着天府之国千里的沃土。我好奇地去洗了一把号称是雪山的水,感觉到透心的凉!或许是南方人对雪化育精魂的一种膜拜吧。
沙洲绿荫下,这一台那一桌玩牌的人,对话里常常带着“要得”的后缀。善于观察的金融家冦先生笑道:“他们这边的人好像什么都不打紧,假若说一声要打他的头,估计也会嘣出〈要得〉两字来!”
正处于创业阶段的当时,需要多方兼顾,所以不仅是都江堰,甚至是青城山,我们也都是逛了外景,留下无限的遐思。
在都江堰外围用了餐,其他菜式的印象已不深了,麻婆豆腐必然是有的,然后是连他们的青菜,也撒上一溜的花椒。后来我发现,几乎每个菜中都有花椒。姬老师说,成都多雾,气候潮湿,花椒能起到防寒去湿作用。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习惯保一方人啊。难怪有一次在单位吃腊肠,里面竟有花椒的麻辣味,原来是姬老师的“川友”送的。
此行的最后一站,是乐山大佛。
小时候不止一次看过《神秘的大佛》这部电影,里面神秘的变脸人给我们留下了恐怖的记忆。想着马上能见到大佛尊身,心里激动莫名。
远远看去,山环水抱之间,依山凿就的大佛端坐江边,神情肃穆,天地滋养,碧波烘托。骇浪惊涛,镇邪顽成造化;沐风栉雨,越千年而弥坚。
近处端详,只能仰望其局部,整体毕竟太大,真身是岂是吾辈凡夫可窥察?只好弯蜒而下,拜谒其金足前,乃见其一小脚趾,竟与人同高,其指背,可同乘数人一一然而人等又何忍立于其上,心却早已安渡慈航。遥想当年,为治灾殃,救苍生而发心凿建大佛的前辈,经历千辛万苦,广种善缘而福泽后代。其至诚至善之心,天地可鉴!
感慨之间,瞥见一旁虔诚的老总,在我心中,他也站成了一尊佛。
在乐山景区用了个便餐,吃饭时,司机小李不是埋头刨饭,就是不停地往碗添菜。大伙惊奇他的胃口,不停地撩他说话,他头也不抬道:“吃饭时讲话都是傻的,等下你们别叫饿。”服务生一边忍住笑,一边不停地帮我们两桌添饭。真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们也是同行。
回程无话。只是回到贵州时,王总助点了一大锅肥肉和猪脚,个个像饿虎出山,不再矜持。直到这时,我才悟到退伍的司机小李真有先见之明。
此行还有一个小插曲,归心似箭的我们,在距故乡还有一百公里的地方,车子因不及躲闪高速路上的障碍物(估计是之前有车祸弃下的),刮穿了油底壳。只好停车待援。
我们在路基边的草坡上平复心情,遥望远村的灯火,遥望碧空的繁星,回望一下此行的轶闻趣事……来回三千公里的行程,以一点小惊险作了结尾,很不错。有人戏称:“去了白公馆,去了乐山拜佛,没事!”
……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变更过好几个单位,在不同的业态下游走。离开餐饮集团,是我职业生涯中最痛的一次。泪洒辞呈,也是有太多的无奈(一朋友搞工厂点了我的将)。
岁月更替,时过境迁,转眼已物是人非。当年一起共事、相识的旧友,一起游历西南的人中,黎大师、冦先生和姬老师已不幸染疾离世。这些年,餐饮住宿的大环境也不甚理想,真想有朝一日,昔日的老总说:“军爷,这是我新写的诗……”
谨以此篇,献给我餐饮线上的老领导、老友记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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