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工

    润生刚去家家和和工作的时候很不适应，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人生中的许多第一次都是仓促和不适应的。高考完后的润生失落抑郁，考的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润生本来也不是成绩优异的学生。只是考的考的这么差，连他自己也有些出乎预料。润生有许多抑郁的心事，多此一件更是雪上加霜了。 

    女同学肖玉珍约他去找工作，趁着假期打个短工对于情绪低落的润生来说也是个不错选择。他们顺利的被这家叫做家家和和的火锅店录用了，做服务员工作。这家店对员工是极其苛刻的，润生的母亲原来总是说什么“钱难挣，屎难吃”的。润生每次听到都觉得这话粗鄙不堪。一天工作下来，才发现钱真的那么难挣。一天十几个小时不过只能挣三十多块钱。晚上闭上眼睡觉时，就想到上学时学的“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剥削”什么的了，总要折腾一会才能睡着。

    润生的直接领导是一个姓王的女士，不过比润生大个一两岁。一看面相就是那种凶悍的女人，倒也有几分姿色，润生不敢着惹这位女主管。所以在班上润生基本上不怎么讲话，只是干活。毕业后润生就不爱说话了，上学时他可有些口若悬河。忽然的沉默让肖玉珍同学很不适应。肖玉珍总在同事们面前说润生是装的，原来上学时可能说了。润生无言狡辩。他有时候觉得可能是以前说话太多，话都说完了吧。学业已经无成了，心仪的姑娘也在渐行渐远，放眼周围多是陌生的面孔，他心里的话又能说给谁听呢！

    夏天来吃火锅的人不是很多，到了下午四五点才渐渐上来人。润生先是在卡台服务，卡台上顾客更替的比较快。人来人往，世界似乎与润生没什么关系。他做的不过是点火、上菜、加汤，外加推销酒水。不同的酒会有不同的提成，润生最不会做推销，他的酒总卖的不是很不好。卖的好也罢、不好也罢。这里的一切也不过都是暂时的罢了，到了开学的时候还是要去学校报道的。更何况，他是忧郁的，哪有那么多心思卖酒。

    王主管在同事面前开玩笑的说她喜欢润生，同事们在起哄，润生只得尴尬的一笑，这时候该说什么化解呢，好像没什么可说。一个第一眼看到就畏惧的女人忽然说喜欢你，本来就有些诧异，何况这个女人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个玩笑开的不和时宜。润生被派去分管几个包间，他很喜欢在这干活，包间白天一般上不了几桌，这一溜几个包间比较清静，清静是难得的，润生喜欢清静。早上打扫包间时，王主管有时候会来帮他打扫。润生和她能有什么可说的呢？自然找不到话题。只是那样沉默的做着工作，做完后王主管就离开了。有时候润生觉得王主管说喜欢他的话，似乎不是开玩笑，可不是玩笑又是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和她不过是偶然相遇，很快就会分离的。

    夏天雨总是很多，下班时经常会遇到大雨，一下雨就会感到凄凉，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润生就想起那个女孩了。他在雨中急行，打电话给那个女孩。一听到她的声音眼泪都快出来了，那是个润生握不住的女孩，只是此刻润生太牵念她了。润生聊着些有的没的，不过是没话找话。雨一直下，到家时润生早已湿透，家里又漏水了，母亲在忙着给他打扫房间，好在炕上没有被水浸泡。

    下午来吃火锅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人会吃到很晚，也没有走的意思。记得一个开小煤矿的暴发户总是来这里吃饭。我们叫他“杨哥”。一天他又领着他的两个朋友来吃饭了，这次还带来一个艳丽的女人。哇哇其谈的不知道谈些什么，我也无心聆听。只是一眼就可看出杨哥想上这个女子，几次欲亲都被拒绝，场面很滑稽。女子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溜走了，反应过来后，杨哥追了出去。没了买单的人，场面一度很尴尬，润生就这样一直和剩下的这两人耗了几个小时，直到夜已深，杨哥也没回来。

    填报志愿的时候，润生请了半天假，胡乱填了个学校，也不知道选什么专业，看到带“工程”的专业似乎很有前景，就选了个带工程的专业。要离开这家店时，在聚会上润生喝了许多白酒。这里的人都很能喝酒，酒会让人醉，也会让人心碎。润生要离开这座城了，离开了这座城后，这座城就没有人在等他了。他也不必再牵挂。远方有什么呢？不管有什么都到了要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