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看,就要看见,如果你能看见,就要仔细观察。---《箴言书》
“那当人看不见时,又该怎样呢?”
在《失明症漫记》中萨拉马戈以丰富的想象力,构建一个关于人类生存的寓言,故事情节在作者笔下从心所欲,凭借着对真实世界敏锐的洞察力,将人性的光辉与阴暗,世间的善与恶,命运发展的诙谐与严肃,真诚地通过小说交给读者。这部作品给人的感觉,是虚幻且遥远,残酷却真实,似乎就发生在身边,令人有所触动。
“一个虚无世界的诞生”
普通的城市里人们过着普通的生活,这一天,一个人莫名染上奇怪的失明症,白色失明症,当大多数人都不在意时,一场瘟疫悄然传播。故事的大幕缓缓拉卡,作者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述说故事。少数人,如故事中的眼科医生,敏锐地发现疾病的威胁,试图阻止灾难到来,却因为眼疾瘟疫式的传播速度以及城市管理者的迟钝,导致最终近乎所有人失明。
来源:摄图网“在新的世界中是人还是动物”
在作者笔下一个‘盲人世界’就这么诞生了,失去视觉的人们将如何生存下去,是以人的姿态还是动物的名义;在隔离的“精神病医院”中,被恐惧与愤怒侵蚀的‘管理者们’,人性与兽性斗争下的‘失明症患者们’,凭借暴力的实施得以上位的阶级‘统治者们’,他们对于生存渴望真实的呈现。
梁漱溟说:“人类不是渺小,而是可悲,可悲在于受制于己”
“若是人如何生活,若是动物如何生存”
最初,食物与卫生状况占据‘盲人’生存的核心,随着‘盲人’的逐渐适应,更多的欲望被重新发掘,伴随着激烈的冲突,这是人性的觉醒还是兽性的衍生,快乐、痛苦,希望、绝望;在资源短缺的恶劣环境中,盲人必须决断尊严与生存孰轻孰重,不得不面对自私利己的独活与群体共存的矛盾,以及受到突如其来的压迫,而在一次次无组织反抗暴力统治的失败后,他们为了生存被迫出卖灵魂与身体以苟活,然而戏剧性的抗争成功似乎带来了希望,却最终伴随着冲破桎梏、目见真实世界后进一步绝望。
而现在则不然,现在我们在善与恶面前人人平等,请你们不要问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在失明症还是例外的时代我们从每个行为中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所谓正确与错误,只不过是对我们与他人关系的着眼点不同而已,这里不是指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不容置疑。请你们原谅我这番伦理道德方面的说教。你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在盲人世界里有眼睛是什么滋味。我不是女王,绝对不是,只是个生来注定目睹这悲惨场面的人。你们能感受,而我既能感受又能看到,好了,我的高谈阔论到此结束,吃饭吧。
“是作者的残酷,还是生活的真实”
人性依旧冲破现实的苦难,闪耀世间若泽-萨拉马戈通过平铺直叙式的描述,残忍地将故事交给读者。在‘盲人世界’的居民不放弃一切生的可能,“当肠胃得到满足时,大脑就会自然而然地要求更高级的快乐”作者在绝望的氛围中插入一幅浪漫、愉悦的画作,这是对人性的赞美和挽留,同样更加突出灾难导致的残忍现实;结尾处,当盲人回到生存这一迫切需求中,在希望一点点消失时,作者用近乎戏谑的反转将虚构的世界拉向真实,‘盲人’最终获得解脱,难以言明是‘这群人的胜利’还是‘这群动物得以生存’。在这虚无的故事里,作者将这些有关生存、人性的问题留给读者思考,真实的世界是否如此残酷,若是这样,我们面对的将是什么。
翻译对于一部外语作品如同再次创作,着眼于译者在后记中所写“译书难,对我来说,译萨拉马戈的书更难......‘读懂若泽萨拉马戈的作品并非易事。他的小说节奏缓慢,句子很长......仅用逗号分开。’......总之,他只用两种标点,即逗号和句号。对此,萨拉马戈本人解释说,读者应当大声朗读他的作品,这样才能抓住节奏,因为他的书面语言都是口语化,‘就像一个人给另一个人讲故事那样’。”可见,作品平缓叙述的节奏便是作者的写作风格,直叙式人物对话需要读者用心分辨人物,太过平淡的语言难免使读者放弃,叙述中对真相的思考又使人不禁驻足。而在这部《失明症漫记》中,若泽先生不用姓名去区分每一个人,人物便是纯粹的人,没有姓名,只是通过性别、职业、外貌特点和行为进行区别,他把所有人一一看在眼里,男人女人,活人死人,相依为命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寓言从来都无力于指导行动,只能作为一个提醒。它是不可能之事,仅在理论上成立。这大概也是萨拉马戈冷峻、悲观和绝望的重要原因。”---《所有的名字》序 徐则臣
若泽-萨拉马戈善于将故事写成寓言,想要阅读这些寓言,需要耐心与激情,耐心如同面对漫长人生的耐心,激情如同对于生活与生命的激情。奇幻的故事,平叙的语言,明锐的思考,是只存在于作者虚无世界才有的残忍,还是借助《失明症漫记》发挥出来,正切中‘言不尽意,意在言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