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一只兔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谋杀一只兔

王二曾经是一名兔头爱好者，在武夷路的小馆里，不知扒开了多少颅骨，嚼碎了多少筋肉，那是川味的兔头，麻辣，鲜香，回味无穷。

然而王二半年没有吃兔兔了，只因他养了一只兔，乳名球球。球球是天残，一对耳朵只发育了小小的一节，像是两枚粉色的骨朵。

残缺的兔激起了王二内心的柔软，那么萌萌的一团，让王二逃过火车地铁数道关卡，把它带了回来。

王二有时会对着它训诫做兔的道理，不能乱撒尿，不能咬电线，不能躲猫猫。然而毕竟天资愚钝，球球的体积一个多月膨胀到一两公斤，不再是萌萌的小云朵，而是到处尿尿，到处乱咬乱钻的调皮蛋。

也许长到这么大就不再长了吧，王二窃想。偶然经过菜场，竟然有它的同类，体型巨大，伴着屎尿臭，被锁在一个肮脏的铁笼子里。

兔子的寿命有八年，八年啊~你竟然如此自大，与如此长寿的动物许下那美丽而虚假的诺言。每天的打扫尚能忍受，谁又能保证数年如一日呢？！

我竟要辜负于你了，王二对着兔子喃喃道。那要怎么办呢？ 大头提议，可以放归自然，让它去崇明岛的树林里自谋生路。但是恐怕你驯化多年，早已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那么就谁愿意送给谁？贪吃干草爱喝可乐的你，身体洁白滚圆，没有辜负你祖先肉兔的基因，只怕也逃不过你祖先的命运。

既然都是要死，与其抛弃饥饿致死，送人剥皮剜肉致死，不如我亲手来终结你，一如我曾经悉心地照料你。

王二知晓很多处死动物的方法，拧断脖颈，静脉注射空气，注射毒液，密封袋窒息，都是很人道的处理手段。唯一要克服的，是内心残存的温情。

王二低下头，看着手掌，从掌心的纹路里，沁出黑色的血来。

似乎有一张剥好的洁白的兔子皮，晃在眼前，嘲弄王二的虚伪。不能从一而终的温情啊，结局总是残忍。因心动而产生的怜悯啊，不过是另一场谋杀的开场白。王二心里生出冷冷的幽暗来。

所幸，有一个小小朋友也喜欢兔子，她家里有宽敞漂亮的兔笼，还有愿意收拾兔屎兔尿的阿姨。至少能多活一年半载了，王二自我安慰道，像是一个杀手，乘错了通往被害人家里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