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若、秋湫的资料太少了。我们从16日电梯坠毁事件开始分析——这也是唯一有幸存当事人的事件。”颜里浏览了一遍报纸,道,“依你所言,你只是公司里一个普通职员,也没有万贯家财,那么K杀了你,在经济方面得不到好处。”
“K的身份我有想过。论经济方面的好处,池若比我是更好的人选。有如此箭法的人在我身边一个也没有。且说他使用的箭,箭头上有特质的金刚石,想必价格不菲;以及他动用了大量人力来挟持我(显然不必用这么多)并可随意处置手下的生死。我觉得经济方面,他不缺乏什么。”
“你都没怀疑过那些壮汉的身份?我觉得你所说的壮汉很可能不是人。”
我一惊:“在你的世界观中,是有具象的鬼神的存在?”
颜里一转眼珠:“不论是多有钱,这么多壮汉一日间失踪,都不可能在社会上瞒天过海。何况人的生死不可能用一沓印着头像的废纸便可掩盖。你说有十来个壮汉?我不相信十个家庭与十个交际圈都能守口如瓶。”
“你的意思是……”
颜里在报纸中抽出一张,递给我。我看标题,黑色粗体:人工智能新突破。介绍了科学家们通过一系列调试,研制出一批外貌酷似真人并完美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有如此技术在先,又有池若的帮助,K不可能做不到。”她道。
我略一沉思,在脑中提取回忆。暗黄色的天空,树枝稀疏。壮汉们的四肢、身体全都被衣物包裹。这么想来,衣物下是机械的金属关节并非不可能。同时可以解释藏拍摄的照片中为何只有机器零件碎片而没有血肉模糊的肉体。我点点头。
颜里继续在报纸堆中翻找。那些方正的字在她眼里闪过,她看上去十分沉静。我忍不住问:“邻居的事……”她没抬头:“警察简单处理了。后续可能会调查吧,但给不出什么结果的。”
“除了‘感觉’之外,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邻居的死是K所为,同样没有办法澄清其间与我的关系。”
“你知道秋湫是怎么死的吗?”颜里停止翻开报纸,直勾勾地看着我,“是一样的箭。箭法极准,穿堂而入,直中要害。”
本来是冲着我来的,却因为某种原因偏射。
“颜里,既然我们拥有命的眷顾或算是能力,都有相应或轻或重的代价。”我缓缓道,“已知K的能力是知晓过去的所有他想知道的已发生的事情。这么庞大的能力必定有相应沉重的代价。我猜,正因为代价太过沉重,让K没能得到我的精准位置,于是偏射。”
“还有一种可能。”颜里细微运动喉部,端详着秋湫那张照片,“秋湫美丽天真,想必你也知道。可怜的是,她爱上了K——最后心甘情愿死在他手下。我们隐瞒她的死亡原因有二:一是巫女的非正常死亡是给家族蒙羞的;二是秋湫的遗言即——”
她一反手,照片的背面上竟贴着字条,笔记颤抖:不要怪他,我爱他。
唏嘘不已。
“从此我明白了‘爱情’的力量实在是我不可测度的。无怪童话故事里真爱总能拯救一切。
“江杳,我接下来说的你可不要惊讶。”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她才继续道。
“K先生喜欢你。”
我惊得一个激灵,差点大叫。
“有依据。K先生杀了秋湫,因为秋湫爱上了他,他不想接受这份感情;K带走了池若,因为他想断了你的牵挂,并悄悄拿走了池若给你的最后的念想;但他发现你仍然会常去池若的房子、即使没有钥匙,他因爱生恨,他想杀了你——很可惜,或说很幸运,他下不了这个决心,于是他偏射。”
“你跟踪我?!”
“没有,推测而已。”她轻描淡写,“否则你没理由一定要独身去赴那场‘鸿门宴’,除非你傻到重蹈覆辙——不,你是甘心乐意重蹈覆辙。”
我暂且没看出这是她的“激将法”还是真实想法。虽然我承认我有愚蠢的情怀,但从别人口里跳出着实令我不爽。我努力克制情绪:“你的所谓依据跳跃性太大,没有可靠性。再说钥匙的灵异失踪不是K的能力所能达成的。”可不可以别再提钥匙了。
不再说话。颜里继续翻开报纸和照片。我则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纹路。
“啊!”颜里惊得大叫(我看不出是否有“喜”),“这是我呀!”
我凑过去看,是那张“藏”小时候的照片。这么说来,真的很像。
“你说的……‘藏’,他的左臂上是否缠着绷带?”她瞪着眼睛问我。
我点点头。心里暗讽“好巧”。
“啊,就是他啊!他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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