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定池莲自起 风定池莲自起 风定池莲自起
风定池莲自起
认识你自身的黑暗,是处理他人黑暗的最佳方法。 ——荣格
许是接触不良的缘故,卫生间里的灯一闪一灭,又不时伴着嘶嘶声,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现在想来,风暴来临前是有预兆的。
从她为了一只小狗声嘶力竭地跟亲戚大吵一气时,从她兴之所至指导学生做《王国维的忧郁》眼热心酸时,从她在微信群里就水滴筹救助跟人义正辞严地怒怼时,从她在陌生人面前毫不设防地哭得一塌糊涂时……
彼时的她已是陷入情绪异常状态,自我膨胀得如同飘起来一样,极端焦躁、亢奋、易激惹。
而在那之前的她,极其轻松、愉快、热情,无忧无虑,兴高采烈,极喜交往,到处凑热闹,好开玩笑,好管闲事,甚至到处惹事。以致朋友说她把自己活成了“零零后”。除了课堂上心境高涨,天马行空地高谈阔论,回到家中也是抄抄写写不止,脑海里翻腾着无数的文字,无数的片段,自我感觉良好到不眠不休亦不知疲倦。
事实上这也已带了病态。因为人生总是有度,过则为灾,太用力的人生就是一场灾难。
当别人暗地里踹过来一脚,温和的面孔瞬间化做了狰狞暴戾。全不顾那“觉人之诈,不形于言;受人之侮,不动于色。此中有无穷意味,亦有无穷受用”的圣人教诲,再无胸襟气度,只剩了可怕的狂野。高亢的情绪爆裂开来,心境如同遭腥风血雨侵入后的花园,一地荒芜,满目狼藉,创痛酷烈。
空阔透天,有鸟飞过。阳光炽热,有香浮动。这是希望的春天,怎么由她变作了绝望的冬天。这是光明的季节,怎么由她变作了黑暗的季节。自然的臣民,大家都是。为什么单单是她煞了风景,给无辜的臣民增了困扰。
四十年间,她的生活虽不是行云流水,却也云淡风轻,只今遭此事,竟生了劫后余生之感。原来每片海都沉浮着不同的景致,也翻滚着各自的危险,生活是,人的欲望也是。以前只是节制或掩耳盗铃,事实是危险一直在那儿躁动起伏。但她还是期许自己活得更真实更诚实,也希望自己能懂得处理欣赏各种欲求,各种人性的丑陋与美妙,找到和它们相处的最好方式。
她也明白这世间,没有哪一种痛是单为一个人准备的。
有着温厚白发和胡须的古稀之年的宫崎骏似乎已变成了他本人所期望的人。“在朋友之间,我应该算是颇为开朗的人,但在内心深处却存在着一个充满极度惶恐的自己”,原来岁月并没有使他变得心平气和,他的心里依然住着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宫崎骏。“我是个在诸如凶残的部分或是愤怒、憎恶之类的情绪部分都比别人强上一倍的人。明明是个偶尔会陷入失控的危险境地的人,却在日常生活中尽量压抑住这部分,因而甚至被认为是个‘好人’,这和我的真面目是不一样的。”
宫崎骏是分裂的,生活中的有些人也是分裂的,她也是其中一员。
此刻写出她自己的真实面目不是为她自己的暴戾粗鄙做辩解;也不只是为了她正视自己内心;更是为了她的忏悔和谢罪——抱歉,给无辜的朋友造成了困扰,让大家失望了;更是为了表达她自己的感恩之心——让大家受累了,感恩大家容她爱她,护她周全,感恩大家的陪伴,余生仍望多指教。
一念明,万念明。学会和自己和解,跟行路的人也施以慈悲,虽然要受苦,忍屈,揉碎,锻造,但当生命再遇到暗礁时也许可以从容到轻描淡写。卫生间里的灯修理过后,明亮如初。南墙已撞,故事已忘,只记得沿途曾遇过春花秋月,夏樱冬雪。此刻,风定池莲起,亦是人间美景,愿共君把花赏。
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加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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