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的味道于我犹如美酒于善饮者的诱惑。远处有桃子,我会寻味而去,我会滔滔不绝的讲起桃子的故事。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桃子成熟要到农历六月,家乡六月六是个大节,乡里乡亲们聚在县城过六月六。六月六是农历的日子,早在六月初一就会商贾遍地,老家的嫂子们携锅带灶来县城卖酿皮、粉皮,一个村一个村的乡亲们各自帮忙找地方,我和姐姐就成了嫂子们的帮手了,占地方,置摊位都是好手。嫂子们的手艺非常好,做的酿皮、粉皮都好吃,但我还是愿意在收档的时候用酿皮换隔壁摊位上卖剩下的桃子。那时节农作物还是自然熟,皮囊难看的水蜜桃汁多肉甜,香味满街。
母亲心疼我们往外跑,收档时回去帮忙,为了换到水蜜桃,我每天早早跑去看嫂子们摆摊的地方,晚上快点写完作业跟着母亲。六月六大概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我记得初中二年级的那个夏天,我写了一篇水蜜桃的文章,被老师点为范文,在作文课上让我朗读,读完后全班同学鼓掌欢迎。老师说喜欢吃喜欢的非常美。
高中时收到一封带着桃子香味的情书,是位山东籍同学写的,他也是我初中的同桌,也是知道我爱吃桃子的同学。他说初中时我写的桃子的文章于他就是一封甜蜜的情书,他的老家盛产水蜜桃。我很开心,因为他还记得我写的吃水蜜桃的细节“撬开你的小嘴,深情的低头,吻,唇、舌之间充满甜蜜。”我很生气,因为他说这是初吻的感觉。我们没有因为桃子成为恋人,我们仍然做着同桌、同学。
遇见先生时,正好是桃子成熟的时节,我买的桃子在我们相遇的瞬间破袋落入他怀中,看着他手足无措的忙乱,我们陷入桃子危机。恰好在同一车站下车,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先生陪我整理手上的东西,我发现他脸上手上起了红疹,问他缘由,他答“桃子过敏。”我怜悯的望着他,他不解的望着我,我们和桃子的关系看似非常复杂。
找到水源,先生洗脸,我洗桃子。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爱坐在阳光下吃桃子。先生在旁看着,静静的笑,等我吃完一个大桃子后,先生说:“我还没有女朋友,你有没有男朋友?”我从他眼里读到了认真,将我身边的朋友思了一遍,没有一个是男朋友,都是哥们。
我与先生在六月六结婚了,街上处处都有桃子的味道,我们甜蜜的挤在一起,讲桃子的故事。先生故意问我山东的同学有没有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说肯定有啊,因为他是娘家人。先生抱着我,轻轻在耳边耳语“还有人惦记,可得小心啊,桃子管够,宝宝可以安心吃哦。”
每逢六月六,家里必有一个仪式——授桃仪式。先生和姑娘摆好果盘,等我回家洗手吃桃。先生在一旁读着我少年时期的“美文”,我陶醉在桃子的香味里,品味时光中曼妙的记忆。
今日不是六月,遇朋友,送桃一枚,当场表演吃桃,闲事不提,沉醉其中,众人皆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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