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独自一人在阙楼之上哭泣,渐渐的竟已至天明,其间许多妃子都来劝解过,可是都被曹叡一一摈退了。
曹叡此时已经不再落泪,他望着阙楼下的灯火,半晌之后,突然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曹叡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她,果然没有来……
而在阙楼之外,已经在外面守候了大半夜的毛皇后,此刻已冻的面色发白,可是她却终究没有看到他下来,哪怕是望自己一眼。
夜已尽,天将明。
毛皇后咬了咬嘴唇,失望的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
阙楼内,曹叡脸上的泪珠也早已风干,此刻的他,除了面有倦容以外,又恢复了以前如水般深不可测的面容。
“来人,传散骑常侍、长平侯曹肇,武卫将军邵陵侯曹爽,来此阙楼。”
“诺……”候在阙楼之外的值班的侍者闻言后便去宫外传召那曹肇与曹爽两位大人去了。
曹叡望着阙楼之上初升的阳光,闭上双眼,开始冥想。
有些事情,总是要在冷静下来之后,才能够想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孩儿总是无故夭折或是出意外,难道上苍真的是在惩罚自己么?
不!绝对不会是这样!
曹叡蓦地睁开双眼,他正视着那阳光,眼中尽是坚毅而狠厉的颜色。
不管是谁在暗中害我皇嗣,我定要把你揪出来,哪怕真的是老天爷的惩罚,那我也要降罪于天,给我的殷儿、还有其他孩儿讨回公道!
“陛下……”不多时,曹肇与曹爽二人已经来到阙楼之上,曹肇见曹叡独自一人凭栏而叹,知道皇帝仍是伤心难过,他开口安慰道:“陛下,殿下既已薨逝,还请陛下节哀顺变,务以龙体为重……”
“长思、昭伯……”曹叡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两人的双眼,郑重无比的说道:“我想要你们,帮朕查出,这些年究竟是何人,在不断的对朕的皇嗣下毒手!”
“陛下是说!”曹肇听了曹叡这句话,挺拔的身躯不禁微微一颤,他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大胆……”
曹爽也是面色凝重,不过他一向沉稳,倒也没有太过诧异。
“昨夜,朕仔细的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曹叡微眯双目,幽幽说道:“你们可还记得,数年前,朕的穆儿,还有囧儿,他们是怎么死的?”
“回禀陛下……”曹肇仔细一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繁阳王、清河王两位殿下,都是在获封王爵之后……突然薨逝的……”
“没错!”曹叡紧紧握着阑干上的木雕龙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十分痛心的说道:“这些年,只要朕对哪位皇儿流露出一丝想要立储的心思,那朕的哪位皇儿便会出意外,还有,为何出意外的总是朕的皇儿,偏偏公主却都平安无事,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陛下放心,无论这人是谁,是何身份,臣就算拼着性命,也一定会将他揪出来,交给陛下处置!”曹肇神色坚毅的说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查出此恶徒!”曹爽也郑重的许诺道。
“好……好……”曹叡拍了拍曹肇与曹爽两人的肩膀:“只要有长思和昭伯在,朕便放心了……”
“对了陛下。”曹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举头望着曹叡道:“殷殿下尚未有谥号,还请陛下为殿下恩赐爵位谥号,臣好为殷殿下主持丧仪。”
曹叡闻言,闭上了双眼,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朕原本……企盼殷儿他能够平安长大……就追封他为,安平王,谥号安平哀王吧……”
“诺。”曹肇行过礼之后,便与曹爽一道退出阙外去了。
曹肇主持完安平哀王的丧葬事宜之后,便开始在宫中排查了起来。
“你们是说,宫女绮绣,她家就在宫外城郊?”曹肇听了平日里与宫女绮绣关系较好的宫女们的陈述,若有所思。
“是的,长平侯爷,而且奴婢还听说,在绮绣被处死的第二天,他家中的老父亲和弟弟便离开洛阳了呢。”
“离开洛阳了……”曹肇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那绮绣一家的老家,原本在何州郡?”
“绮绣一家,原本是在原来徐州东海郡的一个小县居住,后来绮绣入宫之后,她们一家也就都迁来洛阳了。”那宫女尽力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曹肇作为宗室公子,不但容貌生的潇洒娴雅,更是才华横溢,因此有不少宫女都梦想着以后嫁给他做个妾室什么的,如今曹肇亲自来询问事情,她们自然都很乐意多说一些。
“东海郡……”曹肇凝神想了想,自从陛下登基,东海王曹霖殿下就国以后,这东海郡作为曹霖殿下的封地,也便成了东海国,曹肇似乎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联系,可是他暂时却想不出来。
“那,你们还记不记得,宫女绮绣在事发之前,与何人见过面?”
“绮绣以前,就只和我们绣房的宫女们关系挺好,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几日,掌管绣房布匹杂物的莫婆婆,来找过绮绣一趟,别的人,奴婢倒是想不起来了。”
曹肇心想:看来自己需要去问问这位莫婆婆了。
“多谢,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还会再来询问,告辞了。”
“长平侯爷慢走。”
那几名宫女望着曹肇一笑转身的模样,不禁连手中的活都忘了做,全都痴痴的望着曹肇的背影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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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倒并没有立刻开始从眼前的安平哀王查起。
他仔细的想了想,决定先从多年前的清河王囧、繁阳王穆的死因开始着手。
“启禀邵陵侯,当年为繁阳王殿下接生的稳婆,好像是……好像是姓莫还是姓什么,奴才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她两年前已经调去绣房那边去了,至于当年伺候过繁阳王殿下的一干奴仆,则全都分散到宫中各处去了,至于别的,奴才真的不知了。”
当年侍奉过繁阳王穆的一名老内侍,正在给曹爽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绣房,姓莫……”曹爽扔给那老内侍一锭银钱,便起身离开了。
第六十七章 捉影捕风、疑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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