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作者: 花尾狐 | 来源:发表于2016-03-29 12:02 被阅读6次

    当电话那头传来已停机的声音,裴阿姨立马慌了。第二天一早,裴阿姨偷偷溜出门,直往张萍家赶。张萍家住在离县城五十里的上岭镇。许多年前她曾经带着小晨去过一次。她依稀记得那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宽阔的大堂里三三两两摆着做农活的器具。大堂左侧是卧室,右侧是厨房。屋门前有一口水井,井水有点儿甜。依着细微的记忆,裴阿姨顺利找到了张萍家。但见锁将军把门,张萍不在家。隔壁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妇人正在园里摘菜,抬头看到裴阿姨,主动打招呼:你找张萍吧。

     “是啊”。裴阿姨强堆笑脸。

    “前几天回来了一次,但即刻又出去了”妇人说。

    “有没有看到萍妹子手里抱着个娃娃啊”裴阿姨叫张萍为萍妹子,是为了显示与张萍的熟悉程度。

    “好象是有,听到了娃的哭声哩”妇人回答说。

    “那知道她们上哪去了么”裴阿姨有点着急地问。

    “那就不晓得。自从她家儿子出了事,张萍就很少和我们说话了”妇人说。

    “她儿子怎么啦”裴阿姨问。

    “你不晓得哇,她儿子得了什么病,在省人民医院住了好久。听说花去好多钱。”妇人似乎来了劲头,滔滔不绝地说开了:“真是可怜啊,一个人女客人带着孩子养得这么大,哪晓得得了这样子的怪病,真是命不好哇”。

    裴阿姨听了妇人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顾不得妇人还在絮絮叨叨些什么,扭头转身就跑。

    她跑啊,跑啊,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体轻盈地就象一根羽毛,随着风儿飘来荡去。突然什么东西抓住了她,把她恶狠狠地往地上一抛,于是她又变成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跌落在地上,兀自嘤嘤地哭个不停。一双硕大的手伸了出来,将她抱着,轻轻唱着曲儿,这声音是那么熟悉,仔细一听,竟然是张萍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恢复了原形,大声问你把我的笑笑送哪去了。那人认出是裴阿姨,却撒开脚儿往前面跑,她跟着在后面追,回来,回来。回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裴阿姨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她已经自动把这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据说,这是人保护自己的一种应激反应。

    警察也来了调查,裴阿姨反反复得说着:笑笑我对不起你。偶尔还会窜出萍妹子三个字来。

    警察问老崔可认识哪个人叫萍妹子。老崔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后来还是女儿提醒,是不是以前保姆张萍?老崔让女儿照看精神恍惚的母亲,左询右问找到了张萍家。这一回,张萍家的门却是开着的。警察先他一步找到这里。隔壁妇人在接受警察的询问。她提到前天有个差不多岁数的妇女来过,警察拿出裴阿姨的照片问是不是这个人。妇人点点头。接下来,警察到了省人民医院,找到了正在照看儿子的张萍。

    据张萍交待,笑笑已被送给人家。给的二十万的辛苦费,她已拿去付儿子的医药费。

    在警察的帮助下,笑笑也很快找到。 在那户人家的精心照料下,笑笑长得又壮又结实。

    一切都水落石出。

    裴阿姨没有再见过张萍。听老崔说,鉴于张萍的家庭状况以及笑笑没有发生实质性伤害,法院判了她三年有期徒刑,缓期一年执行。张萍的儿子最终还是走了,他是在张萍的怀里安详离去。

    儿子死后一个月,张萍也自杀了。

    裴阿姨的精神病至今没有痊愈。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呆呆地坐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自己 ,她的心灵在自由飞翔。

    小晨回了老家。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笑笑和母亲。老崔呢?他的兴趣已从打麻将转移到带笑笑上。笑笑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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