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在灿烂的星空下,在蟋蟀的浅唱低吟中,月儿羞答答地瞧着若大晒谷场边的这一家乘凉的人……!
他们围成一圈,中央放一张旧茶几,上面放着一个大茶壶,老爷子坐在茶几边一张睡椅子上,他时而坐起来眠上几口,时而又躺下去!他右手开裂蒲扇始终不紧不慢的扇着:随着他手臂的一开一合间,赤膊的上身上那硕大垂落的乳房也跟一起一落在抖动着——他始终眯缝细小眼睛在微笑着——活脱脱一个大肚弥勒佛坐在那里!他的眼睛多半是闭着,但你别以为他是睡着了,他清醒的很,……!
他五个儿子,(俩个女儿很小时就给人做童养媳)还有七八个邻家的孩子,或坐或站在以他为中心的泥地里,听他们一家天南地北的闲聊着:他们的妈最八卦了,她总是压低声音说:〃某某家的姑娘肚子大了——唉!平日里看她斯斯文文,……怎么一下子就大了呢?这下她妈可要闭嘴了,平常最会说三道四的!唉,也是报应哪……!"
"瞎说什么呃?"他睁开那半闭的眼睛说:"这也叫报应吗?——闭上你的臭嘴……!"
静默了几分钟后,他妈又忍不沉寂说:"红宽家生了长孙,你看他得瑟连摆几天喜酒,一个地方红蛋,福寿糕都分遍,——唯独我们家落下——真是瞧不起人呢?……"
"唉!又来了。又不是他自己分一一别人分漏呢?准是别人分漏了!〃
"怎么会呢——我们又不是蚂蚁,蚊子……?〃
〃说得也是一一不过准是你平日在外乌鸦嘴得罪人呢……。"
"我——怎么会呢?不过,我实在看不惯红宽那娘娘腔的嘴……!"
孩子们最不喜欢这家长里短。四周静了下来一,空旷的晒谷场上微风习来,……我们听腻阿权妈恕恕叨叨,我们困了,屁股坐不住,老扭来扭去的磨转着,老爷子闻其声,睁开半闭的眼睛笑眯眯耶俞道:"怎么坐不住啦一一该回去了,你家蚊子饿了,该喂它们了……!〃
我们傻笑着:知道老爷子的话外之音,还早着呢。可是实在困了,便怏怏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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