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2016年9月28日 01:09 写

打着赤脚踩在已经被太阳烘干了的原本泥泞的再熟悉不过的村马路上，但并不觉得硌脚。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走了无数遍，闭眼眼睛都不会错，即使几年没有走过，依旧清楚地记得在哪里拐弯的那一条，一条则是与之相反，有时因为做班车绕道下车不需要走太远而选择走的路，相对来说走的少，但一样印象深刻。

这一次，选择光脚走走过无数次的路。路两旁，矮丘陵地形形成的梯形的原本种满了花生红薯油菜等农作物的土地如今茅草丛生，路旁村房后面的橘子园挂满了未成熟的青橘子，同行的人提议溜上橘子园去“摘”（实际上是偷）橘子，并开始行动。风一般奔到橘子园里。有着道德洁癖的我始终接受不了，便不满地独自回家，也开始抱怨为啥要走这条路旁有橘子园的路。

房子还是那所房子，破旧不堪。在家门口碰到恶邻，考虑到年长几岁的份上，我居然和她打了个招呼。招呼之后，她突然消失不见。我独自穿过通往家的弄堂，那条一到夏天因为风大且阴凉吸引了很多的邻人过来纳凉的弄堂。但是这一次回来，这条弄堂都空无一人，忽然间觉得孤单，冷冷清清，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走完这一条曾经热闹无比如今无比凄凉的弄堂。终于到了正门口，大门如往昔一样，虚掩着，我知道这是父亲给我留着门，他盼望着哪一天我哪一天突然回家也可以进家门。

轻轻地推开门，进门便是厨房，如往昔一样没有开灯，黑乎乎的，借着小窗户透进来的光，打量着这间厨房，水缸还是原来的水缸，灶台上依旧放着炒菜的锅和烧水的大锅，有年代感的近170公分的碗柜依旧木木的靠墙立着，只是这一次，舅爷爷没有再坐在碗柜旁守家。

厨房直走是客房，是曾经奶奶住的房间，也是我和姐姐住过的房间，客房里放着一张刻满雕花的暗红色的古式大床，床上依旧系着麻布手工蚊帐，床的旁边放置着一张八仙桌，客房亮着25瓦的灯泡，发黄的灯光下，舅爷爷和三舅爷爷或伯伯围在八仙桌前一起剥大蒜，房里突然装的低矮的空调吹的我头皮发冷。

“爸爸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

“他在洗澡”三舅爷或伯伯面无表情地回答，继续手里的活计。

我怵在那里。

上一次回家，和胡大哥一起，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地，正值午饭时间，我和胡张罗着做饭，让胡去正对着厨房的芭蕉树下将我的电高压锅拿回，准备淘米做饭。在客房里，伯伯，父亲和舅爷爷围在同样昏暗的灯光下一起在包糯米粑粑。米未淘，我却嫌煮饭做菜麻烦，提议每人吃一个做好的糯米粑粑时，遭到脸色红润的伯伯的反对“糯米粑粑是用来卖钱的，自己还是煮饭吃”

还有一次回家，父亲在厨房左边的放有两张床的大房间，坐在房里的书桌旁写着什么。平时他也最喜欢坐在书桌上用他的狂草写文章，默默地。听到说弟弟在外面犯了事（实际上没有），父亲说要替弟弟担着时，我泪流满面。

几次回家，家里都是都是静悄悄的，但是父亲都在，也见着面了，可是，这一次，我回来，父亲却在隔壁房间洗澡，他是有意回避我吗？这么久没有回家，他生气了吗？

因此，听完伯伯过三舅爷的回答，顿时非常地沮丧，悄悄地抹着眼泪，想着等着父亲洗完澡出来见个面。

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在等待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原来躺在离生活近20年的地方千里之外干净明亮的房间里，迷迷糊糊地捂在被子里痛哭。

多少次，回到那个千里之外破旧空置的生活了近20年的家，惊醒后都是痛哭。因为每一次都让我见着或想见那个最想念但却永远都见不着的人，在那个破旧简朴曾经共同生活的如今也许雨漏连连的住所。在那里，你一直都执着地，等我回去，回去看你。

PS:1-中秋过后的第一个晚上，梦回了几年前的故乡，几年前的家，但是却没有见到他，惊醒后泪湿枕巾。梦里的场景反反复复出现，梦里的家一切如昔，梦里的人触手可及，可是，梦醒了，一切烟消云散，化做深深地思念，痛到骨髓的思念。

2-凌晨含着泪写完这场我不愿醒来的梦，窗外，静的只剩风声，写到思念最痛处，没有关紧的房门突然开了，是他，放不下，来看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