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

【凝望】  三禅陈平

 

  时光，如风似雨，吹走了岁月，洗却人间许多悲欢离合。

    小时候的我，内向而又敏感，与同伴玩耍时，不小心在不该笑的时候笑了起来，这在当时是个原则性的具有政治意义的错误，老师严厉的批评让无知的我更无知了。茫然、惶恐的走在放学的路上，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许是工作的缘故，又或是生活的压力，那个中年男子严肃的脸庞上透着威严，瘦小的身材在茫茫人群中并不起眼，但在我的影像里却如山一般高大伟岸。他站在门口的篱笆旁看着我从桥头走近，似乎从我的一步一步间，看出了点什么；当我抬头努力去正视他时，我看见那从来就透着锐利的眼光里，忽然间透出许多的笑意，他没有呵斥，就这样看着我，直到我走近他的身旁。

    这就是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普通的社会基层工作人员，在我的记忆里，他严肃认真，务实求是，他对我们所说最多的话就是该学习时就好好学习，该工作了就好好工作，做好了就行！朴实无华的标准看着不高，坚持却是不易啊。

    高三的时候，我犯了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早恋在现在或许算不了什么，而在上世纪80年代，这是个致命的错误。我没有考上大学，这不仅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也是父亲这辈子心中最大的梗！

  叛逆、狂妄以及那些不该有的愤世嫉俗，傲慢、偏执以及许多自以为是的清高，让父亲的心寒冷了许多年。而无论社会如何变化，生活其实就是硬道理，所有的侥幸心理或者所有的不合逻辑都将收获苦果，有一句电影台词说得很好：你终将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2003年，父亲病了，而我还漂泊不定，后来病重的时候，我回到老家，亦如小时候那次的茫然和惶恐，见到父亲，他瘦削的脸庞看上去没有了往昔的光华，眼神很是无力，他没有多说什么。当我拉在他的手，与他一起坐在门前的院子里时，他看了我许久，说了些话，然后看着远方那山，许久许久，我侧脸看去，父亲的眼中是许多的苍凉，许多的牵挂，还有许多的不忍和许多的不解；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儿啊，你何时才能长大呀！

    我心头一阵悲怆，子欲孝而亲不待，莫过如是啊。这是与父亲的最后一面，他没有想着儿孙的光辉灿烂，他最多的期望不过是儿女的一份平安，还有自己该有的担当。

    父亲离世许多年了，音容不在，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淡去，而小时候那一刻的抬眼望去，少年时与父亲的傲慢对视，还有最后我侧脸看去时，父亲凝望的眼神，却清晰地印在我的的脑海里，那是一份关爱，一份期盼，一份担当；那是心灵深处的一种责任，一种牵挂，一种慈悲！

            2020父亲节前一天，致我的父亲，致我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