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阿美要南下打工，这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清晨早饭过后，她蹲下去弯着腰，用右手将背包的肩带放到肩上，再把左肩带穿入左手，再摆正背包，用身子抖了抖。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背包也站起来了。阿美的右手提着行李箱，她的左手牵着儿子。沉重的行李箱压迫着她的右手，她都不需要左手帮忙。她的女儿跟在她的身后，应该说是跟着她的背包，跟着她的脚步。当她们到了汽车上，她的女儿帮她的手将背包拿下来，放在地上，她的手把背包放在车箱里，姐弟俩们扶着行李箱；然后她的手再把行李箱放到车箱内，姐弟俩手拉手走向即将出发的汽车。当她们坐到汽车上时，听到迎面而来的摩托车声，外面的天空晴空万里。然后两个小孩面朝玻璃，朝向即将远离的家乡，看着阿美用右手擦着眼睛，用右手擦示泪水。当阿美走向汽车时，他们转过身看着阿美，看着她手里提的零食，这是他们仨去广东一路上的食物。右边座位的女人穿着黄色的T恤，染着黄色的头发，她转过身来望着眼神迷离的阿美，问阿美去广东哪里，阿美告诉她，她去广东东莞，后面两个小孩是她的孩子，让他们在那里读书，自己上班时还能照顾两个孩子。

车子缓缓前行，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发现车上一只蜜蜂，惊慌失措。他们大声惊叫，引起汽车内的人的搔动。他们脱下自己的衣服使劲的挥打，让蜜蜂远离自己。正在这时，蜜蜂受到刺激，仿佛发疯的精神病患者蜇向阿美的胳膊。蜜蜂像胜利者抖动自己的身躯，向世人宣告自己胜利。阿美的胳膊被蜜蜂蜇的肿了，一瞬间，胳膊变粗了，胖得跟发酵的面包似的。正在这时，车上一位长得像医生的人来到阿美面前，用镊子拔出毒刺，用还没开瓶的矿泉水清洗，再涂上药物。另一个人把车上的塑料垃圾桶放在下面，防止水流的满地。阿美感谢医生，医生说他只是举手之劳。阿美问医生，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些药品。医生笑着说，一家儿去广东去旅行，怕中途碰到事故，就带了这些瓶瓶罐罐，没想到还没下车就用到了。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阿美的右手明显比刚才小了一圈。车内的躁动平息了，一切平静。

太阳徐徐升起，一夜没睡足的阿美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她让两个孩子靠子椅子睡觉，两个孩子没有丝毫睡意。这是他们第一次去远地方，好奇外面的景色，眼睛鼓得如青蛙的眼睛，一路看着沿行的风景。于是她放弃了说教，自己眯着眼睛，抬着脚放在前面的椅子后背的脚踏板上，安然地睡着了。要到下午七点钟才能到广州，才能见到自己丈夫，再辗转到东莞。虽然旅途劳累，但是她觉得一家能在一起，一切都值的。她瘦弱的身体跟着车的步伐左右摇摆，窗帘也跟着左右摇摆。太阳将车窗外的景色照得通红，两个孩子发现河流的水在阳光下像披了一层黄色外衣，正如家乡沉甸甸的稻穗。两个孩子叫了起来：“好漂亮啊！”

女儿扯着正在熟睡的阿美的衣领，对着阿美说：“妈，起来。”

阿美被稚嫩的声音吵醒，女儿对阿美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乡。”

阿美拉开车窗帘，看着外面的河水，笑道：“怎么还没到广东，就想着回去了。”

女儿说：“我想看这里的景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

阿美回过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不管在家乡，还是在这里，还是以后在广东，都能见到这种美景。美好的生活需要用心去感受。”

女儿似懂非懂，点头对她的赞同。

两个孩子笑了起来，笑声像感冒似的容易传染，阿美也跟着爽朗的笑了。阿美动了动身子，把挂在椅子后背上的零食拿出来，两个孩子伸手抓住阿美手中的食物，像饥饿的老鼠，如痴如醉地的享受着美食，发出嘎嘎的响声。此时，车窗内散发着食物的气味，融入到人们呼吸的空气中，融为一体，形成刺鼻的气味，阿美叫他们停止吃，等车停再吃，他们欣然答应了。

不到几分钟，车子在吃饭点停下来，此时吃饭排队的人很长，而他们吃的是自己带的食物，因为比这里要便宜许多，阿美觉得没必要花冤枉钱，两个小孩也是这样认为。他们吃着自己带的食物，认真的品尝。女人问阿美：“妈，广东长什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阿美沉默了一下，说道：“还有几个小时，怎么了，想爸爸了？”

女儿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我会有新朋友吗？”

阿美摸着女人的头说：“当然。”

阿美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不过想到一家儿可以在一起，不管以后的道路如何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