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十八章。
孙少平遭遇了失恋,算是被班长“横刀夺爱”了。
“传球事件”发生后,少平当时就魂不守舍地出了校门,“昏昏然然来到街道上,最后又糊里糊涂转到了县城外边的河滩上”,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后来又像乱麻一般纷扰。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或者,其实根本没有真正开始。在少平的心里,郝红梅就是他来上学的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本来这学期他都不准备来了),如今这根支柱被抽掉了,使他感到非常痛苦。
就像太多突然失恋的年轻人一样,这仿佛就是世界末日。书中有两段话很让人共情:
在他背后,县城已经一片灯火灿烂了。家家户户现在也许都围坐在一起,开始吃晚饭。此刻,谁能知道,在城外,在昏暗的河边上,站着一个痛苦而绝望的乡下来的青年,他喉咙里堵塞着哽咽,情绪像狂乱的哈姆雷特一样……
原谅他吧!想想我们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也许都有过类似他这样的经历。这是人生的一个火山活跃期,熔岩奔突,炽流横溢,在每一个感情的缝隙中,随时都可能咝咝地冒烟和喷火!
少平根本不觉得饥饿,他还突然幻想:
未来的某一天,他已经成了一个人物,或者是教授,或者是作家,要么是工程师,穿着体面的制服和黑皮鞋,戴着眼镜,从外面的一个大地方回到了这座城市,人们都在尊敬亲热地和他打招呼,他在人群里看见了顾养民和郝红梅……
朋友,你是否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幻想?恐怕我们大家都是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幻想的,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毕竟虚荣心基本上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上。
不过此时能理解他的也只有金波了。
他来找少平了,给他带了四个两面烧饼,并愤愤不平的地表示要揍顾养民一顿,给少平“报仇”。
痛苦并没有冲垮少平的理性,他尽管也想揍顾养民,但这被学校查到的话可是要开除的,而他们出个事的话,会把家里大人急死;但金波没有听他的。
金波“平时爱讲个哥们义气,班里许多调皮学生都听他的”,于是他回头就串联了一群人,凑个空当把顾养民叫到一个男生宿舍里,以养民诬陷同学偷吃他的干粮为由狠揍了他一顿,直打得他“浑身到处都火辣辣地疼,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实际上,顾养民虽然出身很好,又是班长,为人却不霸道,平常“对同学都很和气,和谁也没吵闹过一次”。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帮人打完顾养民,还打来一盆冷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两个人强制地架着他的胳膊,另外的人把他糊血的脸顷刻间洗得干干净净;接着又把他衣服上的土也扫得一尘不染。金波甚至拿了一把梳子,把他的头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这些人狠狠揍了他一顿,毕了又精心地把他“打扮”了一番,使他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还真是考虑周全。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值得点赞的却还是顾养民。
孙少平知道发生了这件事后,尽管这其实也是他隐隐乐意的事,却着实“又急又慌”,埋怨了金波后,又紧张了好几天,就等着学校来找他调查此事。凭养民的家庭背景,哪怕双方都有责任,吃亏的必是他和金波,不要说养民根本没责任了。
他还想好了,金波是为他动手打人,他不会让金波承担罪责。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养民竟然如他挨打后跟金波他们说的,他真的没有去告,甚至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并且对金波和打过他的同学态度也很正常:既不特意好,也不让人看出怀恨在心”,只是第二天以感冒为名请假去了趟医院。
顾养民的表现,让少平有了意外的收获。
因为这让他平心静气地想到,顾养民是一个好人;他要报复他们,让他们受到学校的惩罚并非难事,但他却选择了息事宁人,这“反而在精神上把他和金波他们镇住了”。
养民的做法又让少平进而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好人,“男女相好,这是两厢情愿的事”,“郝红梅抛开他而和顾养民相好,也完全是正常的,他自己在哪方面都无法和顾养民比较”。
顾养民挨了打却不报复,并非怯懦,而是体现了他“人格的伟大”。他就此得到了一个对他的人生来说很重要的认识: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应该按照普通人的条件正正常常的生活,而不要做太多的非分之想。当然,普通并不等于庸俗。他也许一辈子就是个普通人,但他要做一个不平庸的人。在许许多多平平常常的事情中,应该表现出不平常的看法和做法来。
就这样,“青春激流打起的第一个浪头在内心渐渐平伏了。孙少平甚至感到了一种解脱的喜悦。他似乎觉得自己的精神比原来还要充实一些”。
这就是少平“失败的初恋”给他带来的意义。
作者说,“这是第一次关于人生的自我教育。这也许会在他以后的生活中发生深远的影响”。也许不必说是“也许”,而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他对赦红梅和顾养民的关系不再敏感。
金波他们打了顾养民后,反而使郝红梅更加挨近了顾养民。他们显然讨论过为什么会有人打养民。郝红梅不仅不再看少平一眼,甚至故意让别人知道她和顾养民好。而顾养民还在面上保持与少平的一般交往关系,也不再回避和红梅的相好关系。
就这样,孙少平的“初恋”结束了。但谁说这不是好事呢?人生里有太多值得去做的事;并且他还不知道,他的生命中马上就会闯入一个更优秀更美好的女孩……
这就等到下回再说吧。
《平凡的世界》被誉为“茅盾文学奖皇冠上的明珠”,这部由著名作家路遥用生命创作而成的长篇小说,以“我们可以普通,但不可平庸”的正能量,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但它并不只是给年轻人的,而是适合不同阶段的人或者一个人的不同阶段,与时俱进,常读常新。爱情的深沉、亲情的厚重、友情的真挚、创业的艰难、社会的负重前行……生命的各种形态,都能在这里找到诠释。这是一部值得反复阅读的经典作品,每个为人生理想而奋斗的人都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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