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侠姓左名侠,字越。江湖人称左大侠。
(一)
苟冷残气喘吁吁,渐渐招架不住,大喊一声:“停!”便以狗头大刀支地,一条腿跪地,一条腿弯曲,弓下腰去,像极了一滩烂泥。
像中了定身法,左大侠的剑带着一道弧形的剑光已挥至半空,竟因此迅速静止下来。他目光凌厉,盯着浑身挂满破布碎絮却肌肉发达的苟冷残道:“有什么遗言,就讲吧!”左侠以为他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大侠,我想拜托您……”话刚起头,苟冷残忽然像一只巨大的跳蚤一般弹起,手中狗头大刀猛地一旋,向左大侠左臂猛劈过去……
他使出了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苟家刀法中的最后一式:野狼掏心。
这一招的招式,在江湖上始终是个未解之谜。因为凡看见这一招的人都被苟家刀法使用人灭了,甚至他们临死也没看清这式刀法。
这一刀下去,会先削飞人的左臂同时刺入人心脏,出招时迅猛有力,一旦出招,任何人都无法躲过死劫,皆会当场毙命,收刀时,挨刀人那颗血淋淋还可以跳动好久的心就顺势被完整地剜出胸膛。
此时苟冷残面目狰狞,凶魔一般咆哮着扑向左大侠,一改刚才气喘吁吁、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极了一头狂暴的猛兽!
原来那个有气无力的样子,竟是“野狼掏心”的前半招式。
“当、当!”满满胜算的苟冷残被意外弹飞了十丈远才立足于地,但强大的弹力使他无法停下被反弹的脚步,他继续向十丈开外推动,他立足不稳,以脚摩擦着后退,竟将他那双由京城老字号里的头号靴底工精心纳成的千层底儿给磨穿,发出摩擦起火产生出的焦糊的麻布味儿,功力深厚的他忽然感觉后背有一股压迫感,马上将手中的狗头大刀向后顶去……
“咣当!”“哎哟!”那把冰冷嗜血的狗头大刀不知何时已残断,只留下少半截刀体,狗头刀饰也只剩下半截狗头。
这半截刀“咣当”一声顶在石壁上,激起一片火星,同时,他的身子并未立稳,向右侧去,狠狠撞向石壁,随着一声“哎哟”,他右侧的条条肋骨次第断裂——是被撞击力瞬间震断的。
他顺势被石壁弹得两腿一屈,趴在地下,以狗啃泥之势被一个跟头翻过来的左侠用剑尖压颈,制在地上。
“大侠,饶命。”苟冷残发出微弱的声音,他这次真的是奄奄一息,连烂泥都不如了。
左大侠一手移开剑,另一手一把将苟冷残拎起靠着石壁竖立起来。
苟冷残浑身发抖,口吐鲜血,刚才还是古铜色的皮肤现在变的一片煞白。
“神人……”他面色惊惧,他这把祖传刀已传了二百五十年之久,削铁斩石,无所不能,自问世以来,从未失过一次手,受到过一星儿的损伤,这还是第一次失手,就横断江湖了。
“不是神人,不信你看。”左大侠放开苟冷残,靠墙竖立的苟冷残顺着墙缓缓滑坐下来。
滑坐于地的他,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这只手的皮正在被缓缓褪下,里面露出一只铁手。
这只银亮的铁手泛着油光,做工精密,结构奇巧,关节灵活,甚至细化到钢精造就的腱鞘上,左大侠抓握了几下这只左手,又傲然地把皮手套套上。
不经意间,铁做的左臂也映入苟冷残眼帘,苟冷残不由惊的抽搐起来。
左大侠撩了一下衣袍,背靠石壁缩坐于地的苟冷残将他精铁造的左肋也收入眼底,他吓得张大嘴巴,惊呆了。
左大侠对他如此惊呆的样子,并不稀奇,因为他只是第N个窥到左大侠秘密的人。
而更令他惊呆的事还在后头——
当左大侠摘下面具,早已虚弱到发不出声音,连哼一下都很吃力的苟冷残竟然吓得凄厉地大声嚎叫了一声:“鬼——”
刚一出声,便口鼻喷血,没了声息,那颗硕大的头颅也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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