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01

前些天，在开工上班的第一天，按照广东的规矩，公司里结了婚的同事要给不结婚的同事包红包，红包不论大小，十块二十的给，图个开心，收红包的不论老少，十块二十的收，图个热闹。

我跟着同事瞎起哄，看到结婚的就用我那不太标准、结结巴巴的普通话说上一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甚至都不知道发红包人的尊姓大名。

我的同事们就比我明白事儿，不时“奉承”几句：“哇~你都结婚啦？真是辣妈呀！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收的人开心，给的人也开心。

我就跟在这些同事的后面，闷声发大财，收了十来个。当我坐下来，把红包一个个叠起来，数来又数去，数去又数来，听着外面还在讨红包的欢声笑语，开心的像个二十五岁的孩子，这是我过年以来最满足，也是最开心的一天。

突然就想把这份喜悦通过手机屏幕分享给另外一个人，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然后期待着屏幕另一端回复：“哇~我也想要！”接着我会非常得意的说：“不就是红包吗？早给你准备好了！”

但我翻着微信好友列表，前30条置顶消息全是工作群和公众号，斟酌再三，不知道要把消息发给谁。人一旦处于这种失落之中，是极度难受的。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这种失落感越是深刻。有人说我有点矫情，发红包还有人不要？怎会没有呢？

大学室友元旦结婚，在我们室友群里面发了邀请，他说：“能来的都来，我报销单程车票，你们快看看还有没有票。”起初我们都假装没看到，然后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委婉拒绝。突然去一个和自己相隔甚远的城市，只为喝一顿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同学的喜酒，无论是顾及时间还是钱包，都是不划算的。发一个衡量昔日交情的红包，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我象征性的打开购票软件，确认了确实没有很合适的票后，心里一阵暗爽。然后把截图发在了群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心想：“兄弟，对不住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铁路局和航空公司不给你面子！”其他几位室友也相继说了去不了的原因，无非就是路太远、没时间。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群里一片安静，气氛尴尬。突然就有室友机智的说：“兄弟~不是我们不想来。曾经上学时候说好的，结婚对象不是那个什么芳，我们不去。”然后配上迷之微笑的表情。我盯着手机屏幕嘿嘿直笑，心里赞叹：“你真他妈是个人才！”

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室友和他的那个异地恋女友感情很好，经常在宿舍跟我们提及，有一次来学校看他，还和我们见过一次面。我们就打趣的说，要是结婚时候不是这个芳，我们是不会去的，当时大家都乐呵呵的笑了，那个女生也笑了。

我在他婚礼当天，给他发了几百块钱的红包，这个数字是我们衡量再三，和其他几个室友讨论出来的结果。那个朋友先是道谢，然后说：“心意已收到，但红包真不必给了。”我以为他只是半推半就，就告诉他：“别以为红包是给你的，暂存你那儿，我结婚你要还回来。”他可能当天确实太忙，没有回复。他越是拒绝，反而让我觉得不收是不行的，谁还没个面子？

最后，他在我们室友群里说：“其实包不包红包真的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们有时间能够来玩玩，既然大家那么忙，就算了，以后你们结婚，我一定想办法去。”他的拒收让我既意外，又尴尬。我以为他只是想收红包，最后发现是我错了。

02

在我曾经还是学生的时候，有一年临近过年，我去找一个女生玩，她用娇羞的语气跟我说：“想要红包！”她故意把“红包”两个字说的很轻，然后笑着用手捂住两颗大白牙。我也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要。

但当时我没工作，手里没啥钱，只是想着：“多大个人了，要什么红包？要是说要彩礼，还有考虑的余地！”我就当作她是在开玩笑，我说：“红包多俗！我送你一件小礼物，可是现在还没想好送啥，等我想好了告诉你......”，她高兴的说：“好呀！”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忘记了这件事。而后当我与这个女孩子交集渐少，意识到彼此在逐渐远去的时候，突然想到我还欠她一件东西，我说我给你发个红包吧，但女生回了一句谢谢后，最终还是没领。

他们的拒收，让我心里有一阵无以言表的失落和恐惧！

03

今年过年一个人留在了深圳。那几天，晚上老是喜欢做梦，梦到那些昔日的朋友：

小学和我玩的最好的朋友站在我家门口向我招手：“毛琪，走啊！上学去啦~”我说：“不要管我，你先走！”

中学经常和我一起打球的朋友站在教室外面像我招手：“走啊_{毛琪，打球去啦}”我说：“不要管我，你先打！”

还有共事过的同事突然给我发消息：“毛琪，来啊，请你吃饭！”我说：“不要管我，你先吃！”

在屋外一阵阵烟火绽开的响动中，我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然后看着各种群里面的新年祝福和红包，有两块三块的，有十五二十的，有五十一百的，我凑着热闹领了几个，说了几句谢谢。

我看了看时间，庆幸刚刚才过十二点，想着给谁也补个红包。我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手机把好友列表翻来翻去，各种群、公众号消息又铺天盖地堆满了屏幕，却不知道要把红包发给谁。

我打开了灯，揉了揉双眼，发现除了窗外越来越小的烟火声，房子里静悄悄、空荡荡，连梦中的那些朋友也随着我突然的惊醒都散了。我刷着手机，从500多个好友中一个个翻着他们的身影。

就在这瞬间，我才发现，有些朋友，聊天记录还停留在18年的“狗年快乐！”而有些朋友，已经不在我手机里了。

2019.2.14 23：00
记于深圳民治
作者：M VII
微信公众号：与你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