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力和体能都是有限的,所有才有了星期天,让人们在辛勤工作了一星期后得以放松一下,从而恢复体力和精力。而在工地上这个不受法律约束的法外之地,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工人们唯一放松的机会就是下雨天,而下雨天也是我唯一挣外快的机会。所以当接连半个多月不下雨时,工人们就开始如久旱的禾苗一样渴望着甘霖。
而那个夏天的雨似乎特别的少,整个七月份几乎没下一场雨,工地上的工人每日如乏驴上磨——没精打采 的。
不过,在八月初的一天,天气似乎突然变脸了。早晨起来,天气就格外的闷热,天边挂着淡淡的一层薄云,快到中午的时候,天边的薄云慢慢围拢上来,并且越围拢越厚,颜色也由白变灰,又由灰变黑。也就是十分钟的功夫,天空便被黑云遮得严严实实,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空气顿时凉爽起来。
工人们都扔下手中的工具观赏起雨来,天气憋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彻底释放了。
吃过午饭,大雨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同事们就像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在枝枝叶叶得到滋养后,尽情舒展着。停了近一个月的斗地主,又焕发岀勃勃生机,作战的观战的里三层外三层,嬉笑声谩骂声沸反盈天。
我则和以往每一个下雨天一样,静静躺在床上,等待着运材料的车来。可是今天运气不佳,直到天黑也没等到一辆车,我像一只守猎失败的狼,只能灰溜溜撤退等待明日再战。
第二天仍然是阴雨连绵,大家躺在床上痛痛快快睡了个懒觉,然后起床吃饭,吃饭之后继续斗地主,不斗地主的则三五成群坐到一起聊天。生活虽乏味单调,却是工友们一年中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了。
第三天仍是乌云盖顶雨线如丝,看样子这雨没有一点要停歇的意思。这时大家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兴奋,甚至有些人开始大骂天气不通人性,该下的时候不下,不该下的时候下个不停。我心里一阵好笑,暴雪遽降,晴空万里,乃天地之气交泰,风霜雨雪,各守其时,皆宇宙间至高无上之存在,岂是我们打工仔能够掌控的。当然了,他们的心情我很能理解,背井离乡舍妻抛子,都是为了讨生活,三天不挣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吃过早饭,大家正望着绵绵细雨不知今天如何打发时,王经理突然打着伞出现在宿舍的门口,我心里一阵激动,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以为有运材料的车来了,自己可以赚点外快了。谁知王经理收起雨伞,走进我们宿舍突然宣布:由于这场阴雨天气还将持续五六天,所以项目部研究决定暂时放假五天。就在我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王经理已经撑着伞走了。于是刚才那些大骂天气的人,又开始大骂老板太抠门,没有一点人情味。刚下两天雨,就让我们放假回家,这一来一回又得十几块路费。
原来,就在不少人对着天气大骂的时候,办公室的王经理也没闲着,工人们不干活虽然不用发工资,但是总不能不让工人吃饭吧!这么多工人白白吃三天也是一大笔损失。更气人的是,天气预报说这场阴雨天气还将持续五六天。于是他打电话请示老板,是不是放几天假!老板听闻王经理的陈述后没做任何考虑就答应了。
骂归骂,该走还得走,总不能留下来天天吃饭店吧!
像每次回家一样,不同的是每次都是我文强书林三个人,这次又多一个凌霜,显得更加热闹。
虽然这次放假是情非得已,但仍挡不住回家的喜悦,大家说笑着,吵闹着。汽车驶出市区,看着车外一片墨绿的庄稼,大家不由感叹时光荏苒,从来时的雨雪霏霏,到现在的杨柳依依,几个月时间恍若昨日。
当我们回到家见到皮皮时,皮皮正和我妹妹在屋子里玩耍,凌霜掀开竹帘喊一声皮皮,小家伙扭头看见凌霜,立马把我妹妹扔下朝我们奔跑过来,并喊着:“妈妈来了,我要妈妈带我玩。”
这时我的妈妈可能是听到我们的声音,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问我们中午想吃啥饭,我说随便,妈妈扭头让正在摘菜的父亲去镇上买肉。凌霜带着皮皮回到我们的房间,我则到厨房接替父亲摘菜。走进厨房才知道,母亲正准备蒸玉米面馒头,捏好的馒头整齐地摆放在案板上,除了两个白面馒头,其余都是金黄的玉米面馒头,甭问,那两个白面馒头肯定是给妹妹和皮皮特意做的。
母亲见我走进厨房摘菜,忙说:“你快去歇着吧!厨房里挺热的。”
又说:“走了几个月,又变黑了。”
我说:“吃玉米面馒头就挺好,不用让父亲去买肉。”
母亲说:“在工地上那么累,怎么能吃玉米面馒头呢!你快去客厅歇着吧,我马上和面给你们包饺子。”说着把我赶岀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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