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来了激动人心的消息,我被批准入伍了。听接兵干部讲,部队驻地在新疆某市区。我为此兴奋了好几天,父母及亲朋好友既为我感到高兴,也为我担心。他们几乎没有人离开过家乡到过很远的地方。新疆对他们来说太陌生,只是从电视上偶尔听说过,那地方“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到处是沙漠戈壁,非常寒冷,冬天气温零下几十度,当地少数民族人凶狠彪悍,讲一口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
有亲友和邻居听说我要去新疆当兵,劝我父母再考虑考虑,不要把孩子送到边疆去,最好能到北京首都去。在他们心目中去北京才叫当兵,才会有出息有前途,边疆生活非常艰苦而且充满危险。听了这些善意的劝说,父母从满怀喜悦变得焦虑不安无比纠结。我给父母讲,“我们目的是当兵,到北京是当兵,到边疆也是当兵,能当上兵已经不容易了,比起那些被淘汰的人,我们是非常幸运的。为了当兵,我们付出很多,凭借家庭条件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不管多苦多难我都会坚持下来。”父母听我这么讲,也就不再难过,高高兴兴地在家办了几桌酒席,请些亲朋好友来为我送行。
县武装部通知我们12月12日到县城集合,领取服装和被褥,13日离开家乡到部队去。我家离县城有近50里路,那时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到县城的公共汽车。有些人看到这里的商机,把手扶拖拉机简单改造一下,装个顶篷、放几条板凳,从镇上到县城每人收取3元钱。12日早晨我们早早动身,乘坐手扶拖拉机,在一路颠簸中赶到县城。
县武装部的操场上人头攒动,即将入伍的新战士和前来送行的亲属挤满操场。由于来得比较早,武装部没有上班,大家东一簇西一堆地在一块聊天,父母向孩子交待注意事项,仔细叮嘱着。上班后,接兵干部来到操场吹起集合哨,大家慢慢腾腾地走向操场中央,由于没有训练过,不知道如何集合站队。接兵干部耐心细致教大家如何站在横队,并且根据每个人身高对队列进行调整,然后点名清点人数,组织大家领取被装,教大家打被包。
因为13日才出发,所以我们当天晚上必须在武装部住一夜,睡得是大通铺,几十个人一间房。为了送我,父母当天只好在武装部宾馆住下。13日早晨,我们早早被叫起来打被包,准备好随身携带物品。在武装部宾馆简单吃过早饭,我们被带到操场,几辆大轿车早已在等候。接兵干部指定每路纵队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为正副班长,负责路上清点人数、督促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出发前,灰暗的天空下起下雪,纷纷扬扬,令送行的气氛多少有些伤感,有的家长看到孩子登上汽车便开始不停地抽泣。我透过车窗看见父母在冷风中佝偻着身子不住地向我挥手,母亲头上似乎多了些白发,汽车开动那一刻母亲不住地抹眼泪,跟在汽车后面跑了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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