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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来了,在晨的微光里自带音效风尘仆仆而来,而去。地北天南,人来人往,多少人的梦想打包在行囊,只为一个心仪的远方。
哪怕隔开一程山水,与故乡,亲人,童年,清楚地坐于光阴的两岸。
站在高高的天桥上,拥挤的住宅居或高楼耸立或私院小栋,密密麻麻占据了左岸。右岸,是一城即将开启的繁华与喧然。
五月的天空青釉铺泼,镶玫瑰色金边的云朵隐隐闪烁,不知名的小鸟三三两两的体验高处任意飞翔的快感。我的脚下,几条铁路短暂交汇后又展开地阔凭驰骋姿态,一路抒怀,豪情万丈。
浙赣线,贯穿东西,相距百米经过我家书房的窗。火车屡屡提速,风驰电掣地靠近,又远离。好快。想想,与呼啸而过比邻而居一晃就是近二十年。车速再快,又怎快得过时光?
三四岁的我,在乡下老家,听对面的阿细姐姐哭:“不得了啦,我哥哥被一长长的冒黑烟的怪物吃掉了,那怪物卧着走,走得好快,我追不上!”我吓得缩在父亲怀里,父亲说,别怕,才不是怪物,它叫火车,可以拖好多人,拖到很远的地方去。我记得,送她大哥去上大学的阿细姐不过才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前些天母亲去了趟老家,回来说碰见阿细妹子,说,小时白白胖胖的她老了。我说,这个年纪了,怎能不老?母亲说,她是那种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受过不少罪,生活的磨难都刻在脸上的老。
昨天一客户进门就问我:“还是你?”我笑,为什么不是我?他笑:“十年前在解放路见过你,也是这个样子,怎么没变化?”
是啊,解放路,小城最昌荣的一条路,我的青春都奉献在那一条路上。生活的钟摆马不停蹄,市井的街巷响彻每个人的足音。如果走过的日子一天天装订成册,也不过几十本日历。而岁月不曾饶了谁,每一页都有它逗留的痕迹,只不过,有些人以风霜刻在脸上,有些人醮沧桑写在心里。
风吹衣袂,风吹五月,我立于天桥看风景。如果清晨可以被锁定,我可以一直踞留且安静。像旅途中坐在列车里的人,更像趴在窗台沉醉一场游戏的孩子。
三四岁的儿子曾以坐在家里就能看到火车为傲。“去我家玩吧,我家二楼能看见火车,好多火车,️有坐人的,有运水果的。”幼儿园的他这样撩漂亮小女生,仿佛,火车可以任意坐,水果是往我家拖。他和小玩伴可以数小时趴在书房的窗前,将来往的火车按货车和客车点数清楚。
摊开手掌,光明菲薄。小小的儿子曾与我击掌许诺:将来我走多远,都要带上妈妈。
再回首,去哪寻找那一脸稚气一双大眼睛看火车的孩子?
站台上,高我一头的瘦瘦的男孩,许多次拖着不变的海蓝色行礼箱向我挥手,起雾的眼镜片下,时而茫然时而坚定的目光多了沉默,也多了向往。此情此景,喜欢照相的我从未拍照过,我相信,最珍贵美好的记忆靠心来保存。我心眼里存下最美又最不舍的一帧风景。明心见性,风沙无宁。年少的人兜转着千山万水,本就是一场蛰伏在五月的惊雷,要以暴雨的滂沱来成就或喜或忱的青春的状味。
新加坡,正是山重水复的南洋,孩子去求学去看世界。他的远游,我的留守。
他以从容的脚步消弥我的担忧和乏味,说新学校的卓锦·万代兰(新加坡国花)和家里的五月兰开得一样出尘清润,像妈妈的眼神。我不伤,我们同在南方,只是你更南,于是我将名字改成南飞,风化一些追索无力的泪。
“呜”火车又来了………虚张的风和真诚的阳光也来了。列车长嘶一声奔向辽远,是天桥不变的凝望。
也许,在这个美好又遗憾的世界里,你我皆是自远方而来的独行者,有人沉腕拨镫跨向芳华,有人以风为辞不再为过往求证。
时光好似列车,我们都是旅客,旅途遥迢而孤单。最美,不过与心仪的人同行过,与一路的风景擦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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