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是江南水乡最常见的食材,从仲夏的七月开始频繁的出现在餐桌上,直到隆冬时节依然可见踪影。
藕是一种饱含了人工劳动的自然食材,从泥塘里刚挖出的鲜藕,洗净藕身残存的污泥,刨刀所过之处露出一片白玉般的色泽,洁净无瑕的白隐隐透亮,对着阳光去瞧,仿佛里面聚集了满满地清水,沉甸且温润,随日光摇晃。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便让我真正地有所体会。因为机器无法掌握好尺度和力道,全凭人工的经验和技巧,因此附加在藕上的价值要比其他蔬菜都高。
宫保是中华厨艺里最市井的技法。赤酱浓香当中透出的是一股股人间的烟火之气。浓彩重墨里描绘的是对生活的热烈情感。
来自南方的藕和最市井的烹饪方式,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相遇,跨越了时间,空间的阻隔。浓香的酱汁犒劳着饥肠辘辘的胃,而清香脆爽的藕则带着儿时的记忆温暖着疲惫的心。
轻轻拈起一块放入口中,酱汁氤氲齿间,酝酿出让人醉生梦死的温香气息。那空气中仿佛也有看得见的气息潜入浑身毛孔,迷惑了味蕾。一刹那竟想不起这似曾相识的味道来自何方。唇齿轻合,咬开浓香的包裹,瞬间网罗住口中那块藕想要落肚的愿望。藕本身的脆爽瞬间在舌尖上绽放,留下一条长长的香甜。藕的甜是温柔内敛的,它不直白,不张扬,却如小桥流水,绵延不断,一切都浑然天成。一瞬间舒服的令人无所适从。
人间不值得,在这个忙乱平庸的都市里有太多世俗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如孩子般不知所措。在这混杂的五味之中,寻找到这样一种可以承受的思念,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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